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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招呼,沒有哨聲,沒有鼓點,這些兵卒進門便砸,但凡身帶利刃的一律抓捕,還不斷有人湧入,好似整個岳州城的兵馬都調到此處了一般,如同戰爭。
「經略安撫使黃升?」
高淼在京中見過黃升,還曾叫過一聲黃叔,早聽說她調職荊湖北路任經略安撫使,兼知荊南府,竟不知會在這裡見到。
高淼說得有點急,辛夷跟上來,看一眼,回頭便撞見傅九衢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低低地問:
「郡君認識這個人?」
高淼惶惶不安地點頭,「他怎麼會來岳州?」
經略安撫使主政荊湖北路的兵民大權,不僅官比趙宗實這個團練使大,比實際掌權岳州的知州還要高兩級。
辛夷:「有交情?」
高淼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朝中官員家屬間,大多是泛泛之交,臉面上說得再好聽都沒有用。
沒有私交,就相當於沒有交情,她不知黃升是哪一邊的人。
說話間,那黃升已然領兵登上二樓,扶住腰刀順著遊廊走了過來。
看到高淼,黃升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認出身著男裝的她,略一遲疑便從身邊走過,然後長臂一揮。
「進去拿人。」
「是!」
士兵們齊齊應聲,持銳而行,很快便沖入了隔壁花魁娘子沈碧芊的閨房。
傅九衢這時才徐徐走出來,手負身後,容色如玉,如清風徐來,可是那面帶溫柔的微笑,卻無法掩飾他眸底的邪妄與冷漠。
黃升扭頭便看到他,三兩步走回來,拱手低頭。
「荊湖北路經略安撫使黃升,見過廣陵郡王。」
傅九衢淡淡還禮,側目一笑。
「這位是京兆郡君。」
黃升訝異地看向高淼,隨即笑著抱拳行禮。
「慚愧慚愧!請郡君恕老夫眼拙,竟不識貴人。」
高淼連忙行禮,眼風頻頻望向隔壁,露出一抹焦急的神色。
刀劍聲不絕於耳。
黃升自然知道高淼為了什麼,高聲打了一個哈哈。
「郡君無須擔心,老夫既然來了,這事便會一管到底。」
高淼:「多謝黃經略。」
她瞥一眼辛夷,「我去看看。」
「去吧。」辛夷知道她是片刻都等不及了,對趙宗實的擔心已然蓋過了她所有的情緒。
高淼從人群里大步而去。
這時,兩個士兵押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上樓,委委縮縮地拽到黃升的面前。
「稟安撫使,岳州通判賈晁帶到!」
辛夷聽出這便是方才在沈碧芊房裡說話的那個男子,沒有想到,他竟是岳州通判。
一個通判,為何要設計與他官位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團練使?說白了,趙宗實這個團練使就是個散官,沒什麼實權,壓根不會影響到他的升遷。
這賈晁不等黃升詢問,便大呼冤枉。
「不知經略安撫使黃大人駕臨岳州,下官有失遠迎……但這,這也罪不致死吧,黃大人怎可如此對待朝廷命官……」
「少廢話。」黃升的模樣看上去便是那種直率的武人,懶得聽他聒噪,擺擺手,沉著臉道:
「有什麼冤屈,等押解回京,對皇城司的大人們說去。」
賈晁側目看到傅九衢優雅修長的身姿,不由恍惚一下。
「皇城司,皇城司……」
聲音未落,賈晁的膝蓋便軟了下來,要不是有士兵挾持,只怕當即就要跪倒在地。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啦。」
賈晁不知道傅九衢是誰,卻知道皇城司是幹什麼的,一張臉當即白如紙片,兩股戰戰,語氣也再不像剛才那般理直氣壯,虛虛地道:
「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傅九衢:「傷天害理,罪孽滔天!」
賈晁臉色變了變,「下官不曾,不曾做過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呀……」
「你還想狡辯!?」高淼厲聲一喝,扶著趙宗實過來。
趙宗實的狀態很是不好,滿臉潮紅,衣襟凌亂,腳步虛浮,頭髮都快要被汗水濕透了似的,頭顱幾乎低到了胸前,不停地淌汗。
高淼將人扶過來,對傅九衢道:
「可否借郡王房間一用?」
傅九衢側開身子,「請便。」
高淼又看一眼辛夷,「可否借郡王的人一用?」
傅九衢勾唇,對此話還算受用,輕嗯一聲,疏淡的眼眸睨向辛夷,示意她可以自行決定。
辛夷:「敢不從命。」
她連忙幫著高淼將人扶進去。
對於未來帝後,辛夷還是很上心的,能讓他們念及自己的一番情義,總歸是好事。
但此刻的高淼和趙宗實,顯然正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階段,在天高皇帝遠的岳州,一個小小的通判竟然就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他們……
今日若不是高淼恰好在此,若不是傅九衢提早一步布局,後果不堪設想。
高淼是個疾惡如仇的人,見辛夷吩咐起了閣里的丫頭取熱水給趙宗實沐浴,又靜坐把脈,再忍不住那口怒火,拔出長劍便衝出去,架在賈晁的脖子上。
「說,你對團練使做了什麼?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她雙眼盛怒,赤紅一片,模樣看著極是嚇人。
賈晁也不認識這個皇后的養女,盯著高淼那一張如同殺父仇人似的面容,緊張地咽了咽唾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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