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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正祥是個粗人,以前張巡在朝為官,他仗著官老太爺的身份還能端著一二,如今張巡和張四郎被押在台獄,他自己又沒有什麼進項,過慣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日子,手上銀子不活絡他便受不住了,於是橫下心來破罐子破摔,臉面都不要了。
「我看你們分明就是霸占孩子,仗勢欺人!」
這時,張家親眷也都聞訊趕過來了。
見老父親都躺到人家長公主府的門檻去了,龔氏又羞又尬,直扯張大郎的袖子。
「快去把爹扶起來。」
張大郎誒一聲應了,不料張二郎跑得竟是比他還快。
好傢夥,張二郎往張正祥身邊一跪,便雙手抬高,哭天喊地。
「我可憐的爹爹呀……你老人家都一把歲數了……為何還要遭受這般不公呀……老天爺呀……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權貴人家搶兒搶女……這是臉都不要了啊……」
他那哭聲活像個唱大戲的,與他那個被刺配的妻子小謝氏如出一轍。
張家兩個出嫁的女兒見狀,也跟著抹眼淚,張正祥得了支持,更是呻吟得大聲,直喊要死人了,頓時鬧得嗚咽聲連成一片。
「怎生會有如此無賴?」趙玉卿氣得直發抖,眼圈都紅了。
「給他錢不要,那便多帶幾個人去,把他們轟走。」
管家遲疑一下,「殿下,府門外圍了不少百姓,直接趕人只怕要落個理虧……」
這件事情本就不好辦,兩個孩子是張家的種那是汴京百姓的共識,再大的權勢也沒有奪人血脈的說法,這事鬧大了,怎麼看都是長公主府不占理。
趙玉卿把牙一咬,「我去跟他交涉……」
「母親。」辛夷的聲音適時傳來,讓趙玉卿停下腳步。
剛從臨衢閣出來,辛夷和傅九衢已經得到消息。
那張正祥是個什麼德性,辛夷比誰都清楚,就趙玉卿這樣的菩薩心腸在他面前過不了三招,要麼把自己氣得吐血,要麼被他訛得面目全非。
「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母親親自去同他交涉?」
辛夷上前扶住長公主的胳膊,示意紫菀。
「你們扶母親去回房休息,門外的潑皮有我——」
她本想說由自己來解決,可轉念又想到了比張正祥老怪物更怪的怪物祖宗傅九衢。
這樣的好事,怎能讓他袖手旁觀?
她目光輕飄飄掃過去,神色淡淡,「有我和郡王處理。」
傅九衢站在一側,一襲黑袍冷氣罩下,像一尊沒有感情的冷麵煞神,那置身事外的樣子,如同旁觀者。
被辛夷點名,傅九衢淡淡哼聲,越過眾人走在前面。
眾人面面相覷。
四周安靜得出奇。
傅九衢走到府門站定,聲音低低淺淺,帶著奇怪的笑。
「把大門打開。」
管家猶豫地抬頭,見他坦然自若,連忙應下。
鐵鑄銅燒的門板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在外面圍觀許久的百姓長長地吁一口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傅九衢的身上。
廣陵郡王春風滿面地走出來,「還不快把人請入府里,再慢慢細談?」
管家很是吃驚。
這樣的潑皮無賴不轟走,還要迎入府里?
府里人都知道郡王受傷後意識受損,腦子好像有點問題,但看他與常人無異,誰也不會當眾違抗主子的命令。
於是乎,管家領頭帶人出去,畢恭畢敬地相迎。
「諸位,請隨我來吧?」
張正祥僵直脖子抬著頭,看形勢不對,當場拒絕。
「不進去,我不進去。你們把孩子交出來我們就走。」
張二郎跟著吆喝,「對!交出來,把我們張家的孩子交出來……」
張大郎看廣陵郡王變了臉色,笑容詭異得瘮人,生怕父親惹出更大的是非,連忙帶著龔氏上前朝傅九衢跪下,不停地磕頭道歉。
「郡王大人大量,我爹近日憂心三弟和四弟,哀思過度失了禮數,還望郡王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傅九衢危險地眯眼:「張家大郎是吧?」
張大郎怔了怔,沒有想到廣陵郡王竟然還記得自己,端正地俯下身子。
「是草民張炎……」
傅九衢眼睛冷冷的掃一眼。
「你父親做事豈容你一個小輩置喙?以下犯上,不守孝道。我看張老丈就將這個孽子逐出家門吧。往後別姓一個張了。」
張大郎愕然地看著傅九衢。
其他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張正祥見他厲色呵斥了張大郎,心念卻是一轉。
這個廣陵郡王都成婚了,肯定也不願養著妻室從前夫家帶來的孩子,只怕是要順手推舟做這個人情……
他一直懷疑兩個孫子不是自家兒子的種,對一念和二念並不那麼喜歡,也並不是非養不可。但過往種種讓他覺得兩個孫子很是不同,生得聰慧、漂亮,連皇帝老兒都曾偷偷過府來看望,還認了乾親,說不定是什麼文曲星下凡,攥在自己手裡也是好的。
「哼!那老夫便進去和你們說道說道,看你們如何狡辯。」
傅九衢不動聲色,「管家。」
管家躬了躬身,態度謙和地將張家人領了進去,獨獨落下張大郎和龔氏夫婦兩個。
大門哐當一聲合上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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