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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低頭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托著畫,就要捲起來,卻聽趙禎突然道:「慢著。」
李福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趙禎問他,「看過畫了嗎?」
李福垂下頭:「不得官家允許,小的不敢看。」
趙禎抬抬下巴,「看。」
李福將半卷的畫慢慢展開來,端詳片刻,嘴裡發出嘶的一聲。
「這位公子有點面善。」
趙禎凝重地問:「像誰?」
李福腦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說得不太確定。
「小的看著眉眼,有幾分像廣陵郡王。」
趙禎的臉登時沉了下去。
李福以為自己說錯話,當即跪下去,掌嘴,打得啪的一聲。
「小的失言。廣陵郡王品貌冠蓋天下,哪是別人可以比的……」
趙禎起身,走到畫軸前看了許久,「不像嗎?」
李福吃不准皇帝到底要的是什麼答案,吭哧吭哧半晌,垂著頭認真地道:
「單論面貌,略有三五分像。但這位公子氣質陰鬱,不若郡王蕭灑驕貴,有天人之姿……二者相比,就像螢火與光,贗品比正……」
趙禎笑了起來。
「郡王不在這裡,你不用拍他馬屁。收起來吧。」
李福鬆口氣,「是。」
在這個天下、這個宮闈里,趙禎真正信任的人不多,傅九衢算是一個。不僅因為他是趙禎的外甥,還因為他的忠誠,因為他是久居深宮的皇帝體察明情查探百官的眼睛、耳朵。
畫是今日送入宮裡來的。趙禎有自己的眼線,京中大小事,趣聞野事,也略知一二。
趙禎四平八穩地坐回去,端起茶盞遲疑許久,陷入沉思。
··
辛夷和傅九衢入宮後便分開了。
她被宮人帶去了翔鸞閣,而傅九衢去了福寧殿。
再一次見到周憶柳,辛夷有點不敢相認。
產後的周憶柳豐腴了許多,但氣色極差,看上去憔悴可憐,顯然,沒能生出皇子和小公主的病,讓她這個月子坐得很不安生。
「秀琴,快給郡王妃看座。」周憶柳打起精神來,好像辛夷為她帶來了光,雙眼都亮開了許多。
「冒昧請郡王妃入宮,實是不得已……請郡王妃看在為母之心,務必救救我的小公主。」
周憶柳雙手朝前趴下,坐在床上朝辛夷頷首彎腰,眼神里是誠懇地哀求,好像絕望中抓住的浮木。
辛夷知道,這便是周憶柳不拆穿她身份的原因。
周憶柳將治癒小公主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再以「為母之心」打動她,辛夷怎能不救?
辛夷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溫聲稱不敢,「敢問小公主人在何處?若是方便,勞煩將醫案一併拿來我看看。」
周憶柳沉吟一下,「郡王妃的眼睛?」
辛夷哂笑。
這個小周娘子要是生在後世,奧斯卡影后都是她的。
「多謝周娘子掛念。」辛夷道:「我的眼睛是受嶺南瘴氣所害,經周老先生用藥調理,已然可以視物,只是還看不分明,要調養一陣子。」
周憶柳哦一聲,鬆氣般點點頭。
「郡王妃真是有福分的人。」
兩個人打著肚皮官司說了會兒話,小公主就被奶娘抱過來了,那奶娘低垂著頭,很是緊張。這麼大熱的天,小公主裹在襁褓里,捂得小臉通紅。
第452章 夜不寧安
小公主的情況疑似中暑。
這是一個在古代致死率非常高的疾病,辛夷不待見周憶柳,但醫者仁心,小公主在她的心裡也只是一個病人罷了。
辛夷把小公主平放在搖床上,解開捆綁襁褓的繩結,又伸手去摘嬰兒的帽子。
「不可。」周憶柳阻止。
奶娘也跟著道:「小公主尚未滿月,不可脫去褓衣。」
古時候孩子出生便要被襁褓捆起來,是習俗之一,炎熱的夏天,那褓衣雖然不厚,可對孩子來說也極是悶熱。
辛夷看一眼周憶柳,「娘子確定不讓我看嗎?」
周憶柳遲疑,朝奶娘擺擺手。
奶娘低垂著頭退下。
再大的規矩也沒有孩子的命重要,辛夷淡淡勾唇,除去襁褓後查看小嬰兒的身子,眉頭微微皺起。
生下來有些日子了,可小公主臍帶尚未痊癒不說,都有些化膿了,尤其裹在炎炎夏日的襁褓里,那味兒極是難聞。
辛夷揭開敷藥,皺眉看一眼。
「哪家穩婆處理的臍帶,相當潦草啊。」
周憶柳有苦難言。
接生的穩婆是張巡找進來的,當時說不定就是想整死她和小公主,又怎會盡心盡力?
那天晚上要不是曹皇后來得及時,她命都沒了。
後來穩婆出宮再沒消息,到底是什麼人,她到如今也不知曉。
周憶柳心下惶惶,卻不便多說,只面帶悽苦地含胡過去。
「那勞煩郡王妃看看,要如何處置才是?」
辛夷看著臍帶的感染程度,皺了皺眉頭。
「快馬出宮,去辛夷藥坊請周老先生,讓他帶一些酒精過來。」
這些日子蒸餾出來的酒精,全讓辛夷密封保封起來了,一直在為了傅九衢做手術而準備。
如今小公主的情況,感染加上暑熱,還能吊著一條命,可以說太醫院已經用盡全力了,她要是不出手相救,只怕當真沒幾日可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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