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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靈將肉乎乎的烤板栗剝好,放到盤子裡,沒有抬頭,聲音里是輕快的笑。
「說好了的,姐姐放心便是,我聽說,她今兒來還要帶一個喜訊來呢。」
辛夷一怔,「喜訊,什麼喜訊?」
湘靈看了段隋一眼,「姐姐不是讓良人幫段大哥挑選合理的姑娘麼?巧了不是,文津橋岳員外家的五姑娘年方十六,生得桃腮柳腰的,好看得很,良人悄悄打聽了一下,待字閨中,尚未許婚,性子也溫和,就是庶出女兒,主母不很待見,常來藥鋪里偷偷幫工,想賺幾個體己錢做嫁妝,良人說那姑娘很是不錯呢……」
「停停停。」段隋板栗也不剝了,丟回竹籃子裡,「這姑娘要不要人家讀書的?」
湘靈一愣。
辛夷笑了起來,「那可說不準。」
段隋擺擺手,「要讀書的就算了。還有……」
他頓了頓,難得正經一回,「我不準備在揚州娶妻。爹娘的意思也是如此,反正我年歲不大,過兩年回京再找不遲。」
湘靈看他那傲嬌的樣子,哼聲,「揚州娶妻和汴京娶妻有什麼不同?」
段隋瞪大眼睛,「那區別大了。娶個揚州的妻子生兒育女,那將來回娘家可不麻煩嗎?」
辛夷:……
想得真遠啊,就說一下人家姑娘,他連孩子出生以後的事情都想好了。
段隋哼哼兩聲,覺得自己能說出一番大道理,還有點小得意,拿起板栗剝著,不無嫉妒地看向程蒼。
「某人就好了,有美人在側,萬事不愁。」
程蒼皺了下眉頭,看他一眼,沒有回嗆。
湘靈卻是羞紅了臉頰。
辛夷道:「那一會兒良人來了,你便向他表明心跡吧。」
段隋古怪地看著她,「表明什麼心跡?」
辛夷道:「你想找個汴京來的姑娘,最好和湘靈差不多的,要是一家人就更好了,再也不用和程侍衛分離……」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捨不得程蒼似的。」
段隋眉開眼笑地說著,突然發現湘靈和程蒼都表情古怪地朝自己看過來,再回眼看辛夷,發現她眉眼間滿是戲謔,這才意識到她方才那句話里的「表明心跡」是什麼意思。
好好一個厚臉皮,竟然燒紅了臉,將板栗一擲。
「不吃了不吃了。你們這些人,就是想方設法地逼我讀書。書是不可能讀的,打死都不可能讀……」
辛夷看著他兔子般逃竄的身影,笑吟吟地問:「那你好好說呢。萬一良人不要求你讀書了呢?」
段隋沒有回答,轉眼沒了影子。
湘靈噗嗤一聲笑起來,「段大哥竟有害臊的時候,姐姐,我看這兩人很有戲呢……」
辛夷笑道:「看他們的緣分吧。」
湘靈嗯嗯點頭,認真剝板栗,程蒼幾次三番想阻止,看她專心致志的樣子,又不忍心。
「郡王妃。」程蒼正色道:「年後,您幫我挑個好日子吧。」
辛夷笑著看了湘靈一眼,沒來得及點頭,便又聽他道:「我已稟明父母,和湘靈家裡也都過了明路,但婚事在揚州操辦,還得勞駕郡王妃主持。」
看著湘靈羞答答地低頭,辛夷滿心歡喜地應下。
傅九衢醒來已是傍晚,府里的燈火氳氤一片,散發著年節上才有的喜氣。
這個點出門看燈,正是時候,幾個孩子都很是歡喜。辛夷把丫頭侍衛都放了假,讓他們自由活動,自己和九哥帶著孩子坐車出府。
小孩子最喜歡過年,一路上歡天喜地,羨魚裹在一個大毯子裡,放在特製的推車上,走在人群里很是引人注目,好幾個婦人壯著膽子上來問這車是哪裡買來的。
「回頭藥鋪開不下去了,我看我去賣車也行。」
辛夷笑吟吟地說著,推著車往前走。
一條長臂突然橫伸過來,從她手裡將車把奪過去,「我來。」
辛夷笑著看他,「不怕別人笑話你?」
傅九衢:「揚州府誰人不知廣陵郡王懼內?帶孩子罷了,算不得什麼。」
辛夷抿唇偷樂,踮著腳尖在他腮邊一吻。
三念瞪大眼睛看著他們,拍著小手,嘰嘰地笑。
傅九衢輕咳兩聲,左右四顧一下,低聲道:「小十一越發放肆。走吧,看花燈去。」
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處處都是人間煙火氣。
辛夷牽著三念的小手,跟在傅九衢的身邊,發現揚州這座城市在她的心裡,有了更多的眷戀,再沒有剛來那會兒,半夜突然醒來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若真有一日奉旨回京,大抵會不舍吧?
傅九衢身邊的每個人都相信他們是要回京的,早晚而已。
然而,上元節過去沒兩天,他們沒有等來回京的聖旨,卻等來了官家病重的密報。
密報上蓋了加急印鑑,句句緊張:
「昨年臘月二十七,奉使曹翊帶人犯楊懷敏和高明樓返京,暫拘於御史台獄候審。」
「同日,京中現『太白晝見』奇觀。司天監驚恐,忙奏於陛下。稱:太白金星主殺伐,『太白晝見』預示人君懦弱失勢,女主強勢,或有外夷入侵、爆發戰爭或瘟疫、洪水、地動等災難……」
「官家本有病氣,得聞此事,病情加重。」
「正月初一,官家強撐病體在大慶殿接受全臣朝拜。祈福時,突然病發,冠冕歪斜,在近侍攙扶下才支撐到朝拜結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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