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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甄克恭正是租文津橋的店鋪給辛夷開店的那位甄板才。
甄家祖祖輩輩都是做棺材的,對自家的棺材了如指掌。因此,儘管那一副棺材板已經在地下深埋八年,甄板才只是上前打量一番,就認了出來。
「知州大人,這確實是,是我家的棺材。」
傅九衢問:「你可確定?」
甄板才低著頭,「確,確定。」
傅九衢輕輕一笑,「好,那我來問你。這棺材裡為何不見屍骨?」
甄板才上堂的時候,那苟從學一家子已經被衙役帶到了後堂等待,按說甄板才對事情的經過並不那麼清楚……
不料,傅九衢一問,他就變了臉色。
「大人,可否,可否單獨說話?」
第541章 怪事發生後……
內堂。
甄板才一身冷汗地跪在知州大人面前,說起當年之事,仍是臉色蒼白,腿腳發軟。
「看到棺木里那床被子,小人就知,就知道那個噩夢,又回來了。」
傅九衢問:「你無須害怕,照實說給本府便是。」
甄板才這才娓娓道來,「當年,是小東門的苟員外派了人來,給了小人一百兩銀子,讓小人選三副棺木,將那焚爆案中慘死的一家三口下葬……」
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接到這樣的生意甄板才十分高興。
苟家沒有說要什麼棺材,「上好」兩個字可以講的故事就太多了。
殮屍而已,對一個開棺材鋪的老闆而言,小事一樁。
甄板才當即以苟老爺的名義,派了店裡的夥計去官府辦了手續,將屍體領出來放入棺木,準備次日抬到松樹崗葬下。
「豈料,當天晚上,怪事發生了……」
「小人半夜起床方便,發現釘好的棺木敞開著,一大一小兩具屍體消失不見,那一具男人的屍體則是被人碎屍萬段,砍成了一堆爛肉……」
「活生生的人……不,死得透透的人,怎麼會不翼而飛?小人檢查了門窗,完好無損,並沒有被人打開的痕跡……」
「小人嚇得魂飛魄散!起初還想去報官,可事情出在小人的鋪子裡,傳揚出去定會多生事端,與官府打交道,小人又怕說不清楚,要惹來麻煩。最後一咬牙,釘好棺材,沒有知會任何人,天不亮就讓夥計將棺材抬去了松樹崗……」
「可是,從那晚以後,小人就常做噩夢,好幾年不得消停。後來實在受不住困擾,不得不放棄祖宅,搬去了柳巷,文津橋的鋪子也就空置了下來……」
「棺材鋪不好租賃,前陣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冤大頭,不計較這個,租下來做了藥鋪,小人心想,治病救人的地方,想是能沖淡一些冤氣,一再降價……」
傅九衢沉下臉,「這些事情,不用說。」
甄板才打住話頭,唯唯諾諾地問:「那,那大人還要聽什麼?」
傅九衢看著他,「你今日所講,本府自會查實,但有半句虛言,拿你是問。」
甄板才自是賭咒發誓稱「絕無虛言」,然後被衙役帶了出去。
案子再回到苟從學這頭,辦起來就容易多了。
有「積德祈福」的事情在先,傅九衢再從牢里提出神算子,找出當年為苟家兒子看病的大夫,幾下里一對質,苟從學便招認了。
當年他家那個傻兒子,確實已經病入膏肓,不然也不捨得花一百兩銀子去「行善積德」,不會找神算子坑騙一個身體健康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來沖喜留種……
可話頭一轉,這苟從學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苦。
他自稱兒子從小聰慧,身體結實,先生說他書讀得好,人也很少生病,長大了必定會光宗耀祖。
可就在兒子八歲那年,被歹人綁走了。
儘管苟家支付一筆巨額贖金,換回了兒子的性命,但那孩子在歹人手裡吃盡苦頭,受到驚嚇後,再回不到從前……
「我好好的兒子,就那樣傻了,身子也垮了,常年累月靠湯藥續命……」
苟老爺一邊哭一邊罵。
罵官府不作為,罵捕快是飯桶。
「那麼多年過去,當初綁架我兒的歹人,不曾緝拿歸案就罷了,連姓甚名誰,何方人士都一無所知,這不是生生辦成了一樁懸案麼……」
「知州大人,小老兒對官府有怨恨是不假,可此事落到誰人家裡,會不怨不恨啦……」
這個時候的苟從學,和早上來鬧事的時候,儼然不同。
雖然挨了四十個板子,但他從傅九衢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這個知州是與他以前打交道的那些官老爺完全不同的品性。所以,他精神頭格外地好,哭得也更是情真意切,悲從中來……
他把為兒子申冤的希望寄托在傅九衢的身上,帶著他「查實真相,給個交代」的承諾,滿意地離開了。
離開前,在「賀五郎和方娘子殺人一案」的文書上籤下大名,為這一對離鄉別境的患難夫妻解開了桎梏和枷鎖……
··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
衙門外的公示牌前,人頭攢動,圍滿了百姓。
新任知州為苟員外的獨子被殺一案的人犯洗清了冤屈,讓沉冤八年的一對有情人重獲新生,令人稱頌不已……
「爹,娘……」
人群里,虎子緊緊牽著爹娘的手,小臉上寫滿了歡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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