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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不知道要從哪一個開刀。
山雨欲來風滿樓。
暴風雨前的寧靜血腥而恐怖。
皇城司沒有任何動靜,在蔡祁回京的第二天,傅九衢就去了雍丘和陳留——何旭的老家。
案犯何旭至今仍然看押大獄裡,等待三司會審,決定最終的刑罰。而張堯卓那邊,在何旭入獄時,尚且四處活動,想撈出這個探花女婿,後來大抵是看出官家殺雞儆猴的心意,這才紛紛閉嘴。
他們放棄了何旭。
但從入獄伊始,何旭認罪認罰,卻自始至終不曾咬出他的老丈人張堯卓。
因他的口風緊,張氏一黨並未在此事上受到牽連。
這就是傅九衢派蔡祁去壽州的原因。
壽州那一票官吏,與何旭制假案脫不了干係。然而,蔡祁從壽州回來,傅九衢緊接著去了雍丘,顯然是掌握了更多的線索。
朝中人人自危。
一張關係網裡究竟網住了多少人,其實他們自己都很難說清。同朝為官,難免沒有一些往來,彼此之間的姻親關係更是剪不斷理還亂。
官家的雷霆之錘到底要砸多重,砸多深,無人知曉。
……除了傅九衢。
他就像懸在朝臣們頭上的一把刀……
隨時可能會要命,要全家老小的命。
無數焚香求神,希望傅九衢不得好死,暴斃在外……
然而,廣陵郡王此刻正悠閒地躺在汴河的官船上。
煙雨濛濛的日子,霧氣濃重地籠罩著汴河。一條條船隻行於其中,宛中從仙邦而來,影影綽綽。
春日涼寒,孫懷看了看天色,回艙抱出一件披風走上甲板,對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傅九衢,躬身詢問。
「爺,外面冷,小的給您加一件衣裳……」
傅九衢唔一聲睜開眼,「幾時了?」
孫懷尚未回答,甲板上便傳來重重的腳步,是段隋的大嗓門。
「九爺,那張小娘子又……給您惹事了!」
話未說完,他見傅九衢眉頭沉下,趕緊清清嗓子,換上一副從容的面孔,擠眉弄眼地撓撓頭。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她送了一頭驢到皇城司,還讓一個店小二捎話,說是什麼強搶民女。衛矛一聽這話可不得了,趕緊派人快馬來報……然後,然後那個察子心急,把馬給摔傷了,又特地租了一條漁船過來,給你稟報。」
「……」
送來一頭蠢驢,摔傷一匹駿馬。
傅九衢眉梢撩撩。
「人呢?叫上來細說。」
「是。」
段隋離開前,特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他覺得自家主子被張小娘子如此反覆的蹂躪,不僅不發怒,不生氣,居然越蹂越喜歡,真是一個奇人。
官船離汴京碼頭還有一段距離,這會兒剛過真臘沉船的位置。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碼頭,可以停靠一些小船。因此這一段水面便時常擁擠,就這一會兒工夫,在傅九衢的官船前後,便有好幾艘漁船飄蕩在水面上。
很快,段隋帶著一個察子登上甲板。
「九爺,人來了。」
察子上前深深施禮,頭也不抬,聲音也壓得低低的。
「九爺,我是來報信的……」
「砰!」杯盞落地的聲音,重重響起。
傅九衢望著汴水上的一片濃霧,看著那個察子低垂的頭顱和那一頂古怪的瓜皮帽,目光幽幽發涼。
好半晌,他唇角掠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說吧,是哪個不怕死的,我的人也敢動。」
察子仍不抬頭,細聲細氣地憋著嗓子。
「請九爺入艙一敘。」
孫懷眉頭微微擰起,「大膽!」
傅九衢抬起手,制止了孫懷的呵斥,慢慢地起身,負手走向船艙。那察子腦袋垂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孫懷覺得莫名其妙,躊躇一下,緊趕上去侍候。
不料,在船艙門口就被程蒼用長劍擋住了。
「孫公公止步。」
孫懷抬頭看著程蒼那一張刻板無情的臉,努了努嘴。
「……什麼人啦?這樣大膽?爺也由著他?」
程蒼嘴皮動了動,一個字都沒有說。
~
察子的臉上長著一塊紅斑,讓他白皙的肌膚略有一點怪異。
傅九衢看著她小碎步進來,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直接上手掀了她的帽子。
「小嫂怎麼會來?」
「我是來找郡王要債的。」
辛夷看一眼官船的窗戶,壓低聲音。
「不過,此事我們可以容後再議。郡王,有人要刺殺你,他們就埋伏在前面的小碼頭上,有很多很多人,不待你上岸,便要將你弄死在汴河。」
「哦?」傅九衢好似沒有半分意外,甚至沒有露出一點慌張,仍然饒有興味地看著辛夷緊繃的臉。
似乎注意力全被她吸了去,他下意識地伸手抹了一下她臉上的紅斑,然後看著被塗紅的手指,來回地捻捏幾下,似笑非笑。
「小嫂這次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夢到的?猜到的?還是太上老君告訴你的?」
辛夷:「……」
幸好,這次不是因為她提前知道劇情,而是因為她跟蹤那些人,一路到汴河小碼頭,自己打探出來的。
她不知道那一夥歹人是什麼人,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刺殺傅九衢,但出於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她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畢竟傅九衢死了,她的房子就沒有人修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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