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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重樓,這伎子的眉眼與你有些相似?」
蔡祁方才心思沒在戲台上,並未太過在意青玉公子,這仔細看一眼,頓時像抓了傅九衢的小辮子似的,低聲調侃起來。
「這個青玉公子精音律,擅彈詞,兼工琴藝……人嘛,清雅俊逸,溫潤多情,可不像你那臭脾氣,長得像你,但也賽過你,我看小嫂瞧得他,很是喜歡呢?」
傅九衢擱下杯盞,淡淡凝神,仍是那一副慵懶的樣子,「你看錯了。」
幾個同僚又笑了起來。
青龍房裡沒有旁人,又有嬌娘伺候,大爺們說話沒有半分顧及,談笑間,模樣便不那麼端正了。
傅九衢的舉止與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眼睛半合不合地盯著戲台,而後又若有所思地掃一眼辛夷,絲毫沒有蔡祁那般焦灼不安。
一場戲用了大半個時辰才結束,帷幕拉上,傅九衢和幾位同僚一一別過,讓人送他們下樓。
幾個美嬌娘也打發了銀錢,各自離去。
只有郭韶月依依不捨,拖住蔡祁的衣角,問他哪日得閒,去樊樓看他。
臨走又表明心跡,說這輩子都會等著他去。
蔡祁看著對面朱雀間的談笑風生,都快急哭了,可他憐香惜玉慣了,對女子說不出狠話,只得不停抱拳,將郭韶月往外推,然後叫來鄭六。
「把韶月娘子送回樊樓。」
郭韶月依依不捨地看著他,紅著眼圈走了。
蔡祁鬆口氣,再一咬牙,便連聲抱怨傅九衢。
「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喜與他們結交,為何要請人來聽戲?回頭指不定要怎麼受人編排呢。」
傅九衢瞥他一眼,「還不快去?少夫人要和俊俏書生走了。」
蔡祁指著他道:「我告訴你,回頭蘭兒要是跟我鬧,我便推到你的頭上。你得出面幫我解釋。」
傅九衢輕輕飲一口茶。
「怕什麼,有我在呢。」
蔡祁呵呵發笑:「你在有什麼用,你還能治得住她?」
傅九衢眉梢撩撩,「我不用治她,治住你小嫂就夠了,讓她幫你澄清去……」
「你就吹吧。」蔡祁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哼一聲,連禮數都不顧了,掉頭便走,隔著簾帷還能聽到他急切的腳步聲。
傅九衢嘆一口氣,慢慢地站起來。
「孫懷,去問問郡王妃,何時回家?」
孫懷笑眯眯應了,打帘子出去,很快就回來了,耷拉著腦袋。
「爺,郡王妃說她,還,還不想回去。」
傅九衢眉梢揚起,「哦?」
孫懷察覺到頭頂的視線灼人,不敢抬眼看傅九衢的臉色,支支吾吾地道:
「郡王妃說,她和曹大人一見如故,又得遇孫公子這般知音,要與曹大人他們一道夜遊汴河,還,還……」
傅九衢沉下眉,「還什麼?」
孫懷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肚子裡去,聲音更是低弱,「還讓杏圓去買龍津橋的羊羔酒和荔枝釀,送到船上去……」
傅九衢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他顧不得失儀,猛地一拉帘子便大步沖向朱雀間,想早一步截住辛夷。
朱雀間裡安安靜靜。
辛夷就站在門外,神態安靜,一動也不動,顯然是在等他。
兩個丫頭低垂著頭,站了很遠。
而其他人,不論是孫喻之還是曹翊都已不在,就連曹漪蘭和蔡祁都不知去了哪裡。
兩個人四目相對,傅九衢慢下腳步,朝她走過去,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我們回家。」
辛夷眉頭微蹙,沒有動,也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平靜地盯住他。
「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可以。」傅九衢溫聲軟語地道:「回家我便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辛夷抬眉,「不再隱瞞?」
傅九衢嘆息一聲,「本也沒有什麼隱瞞你的。只是你從未問過我。」
辛夷:「倒成了我的不是?廣陵郡王流連勾欄瓦舍便罷了,卻對我謊稱公務,是何居心?」
傅九衢低笑,緊了緊她的小手。
「我的不是,沒有和你說清楚,但這確也是公務。」
「什麼時候吃喝嫖賭都成公務了?」
「……」
傅九衢直覺冤枉,論及吃喝嫖賭,他大抵就占了兩樣——吃和喝。
與她成婚後,聽她說喝酒對今後的小孩子不好,他連酒都不沾了,為了這個,還被蔡祁嘲笑了許久,不曾想卻背上這個名聲。
「娘子息怒。」傅九衢無奈地哄她,拉住辛夷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一扇,見有人看過來,又低下聲音,輕笑道:
「給你夫君留點面子,回到房裡,我任你處置。」
辛夷抿唇不語,任由他牽扶著下樓。
一行人魚貫而行,樓道盡頭,曹翊拉上帘子,默默地坐回椅子上,手指扶住額際,緊緊閉上眼睛。
··
辛夷其實並沒有懷疑傅九衢,方才那般作派,只是身為郡王妃,虛張聲勢一下,給別人看罷了。
私心裡,她不相信傅九衢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去尋花問柳。
這頭新婚燕爾,那頭性命不保,腦袋上還懸著來自朝堂的長劍,他得多強大的淫心才會這般出格?
沉玉瓦子的庭院裡,停著傅九衢的馬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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