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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帷慢吞吞打開,一張粉臉露出來。
「車上是長公主府的三姑娘,沒長眼睛麼?」
兩名禁軍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行了行禮,說道:
「臨淄公仙逝,官家罷朝兩日致哀,為恐賊匪藉機生事,這兩日城中戒嚴,來往車輛一律查驗,還望姑娘通融通融……」
臨淄公便是晏殊,趙禎當太子時,他就是太子伴讀,君臣相伴多年,晏殊一死,趙禎悲痛難忍,旨喻罷朝兩日,以示哀悼,這樣的體面尋常人不可得,城中為此戒嚴也說得過去。
然而,那丫頭卻是不滿。
「我們家三姑娘面淺,不見生人。」
守衛堅持:「在下職責所在,有勞了。」
「哪有這般不通情理的人?你們要查,偏不給你們查……」
二人正僵持不下,城裡傳出一陣哀樂聲。
一群人披麻戴孝奏樂而來,中間是一輛扎著白緞的平頭車,兩頭驢子拉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白布。
看到禁軍查驗,當先一人過來打點,奉上憑由。
「今日臨淄公小殮,車上皆是晏公衣衾鋪席之物,急著送到府上去……」
死亡次日小殮,臨淄公又確實住在外城。
禁軍查看憑由,皆無錯處,關注點也全在長公府的馬車和那個誓死不給查驗的丫頭身上,看一眼那平頭車,可見白布下是堆放的衣衾和雜物。
他皺皺眉頭便擺手。
「走走走……」
「多謝,多謝!」
那人連連道謝,人群排列整齊從禁軍中間走過,眼看就要出城而去,背後傳來一聲吶喊。
「且慢——」
第514章 釣魚執法
嘚嘚的馬蹄聲從飛雪中奔來,很快到了城門。
一群著裝整齊人高馬大的皇城卒走近,氣氛頓時陷入冰點。
「衛指揮……」湘靈看到來人,像是發現救兵似的,欣喜地招手,「您快幫我們說說,車上坐著三姑娘,豈是由著他們想查便查的?」
來人正是皇城司的衛矛,他掃一眼長公主府的車隊,視線又掠向那一群晏府的殮喪隊伍,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眼。
「你們這麼辦事不公平吧?」
皇城司在三衙里說話是很有威懾力的,衛矛說他們不公平,意思是只查長公主府的馬車,不查晏府的殮喪隊。
守城禁軍知道衛矛和長公主府的關係親近,他跳出來為長公主府打抱不平也在情理之中……
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殮喪隊都快要出城了,這個時候叫回來再查,那不是打自己的臉,還把人給得罪了嗎?
「衛指揮誤會了,我們查過憑由才讓出城的……」
衛矛看向百無聊賴甩尾巴的驢,手撫馬鞭低眉淡笑。
「人和車都查明白了嗎?」
「這……」守城禁軍遲疑一下,「衛指揮,你看那平頭車,一眼可以看得清楚,藏不住人。再說,車上全是衣衾殮物,卑職也不好隨意翻看,對臨淄公不敬。」
衛矛慢慢打馬走**頭車。
衣衾上蓋了白布,有兩個箱籠,隆得高高。
「說得也是。」衛矛微微一笑,溫聲軟語的樣子看著著實無害,可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銳。
「臨淄公的衣衾自然不能不敬,但長公主府的三姑娘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下任由你們這一群大老爺們兒褻瀆嗎?」
守城禁軍被他問得脊背清涼,頭皮一陣發麻。
長公主是誰?那是官家的親妹妹。
不敢對死人不敬,活人就可以隨便輕賤嗎?
要不是這幾個人奉了密令前來搜查,守城禁軍恨不得大開城門,把一群貴人全都請出去才好。
可上頭的命令不敢不從。
「衛指揮說得對,正該一律查驗才是。」
守城禁軍橫下心來,朝殮喪隊行了一禮。
「得罪了!」
一般人家的紅白喜事都有忌諱,何況是晏家?殮喪隊伍看到幾個禁軍走近,臉上很是不滿,但眼看長公主府的車駕都被攔下來了,他們再不高興也只好忍著。
平頭車沒有頂棚,兩個箱籠四四方方,藏不了人,惟一的可疑就是白布底下的衾被褥子了。
他們也沒讓禁軍出門碰老爺的東西,而是親自將白布揭開,又揭開箱籠的蓋子,示意他們查驗。
「看吧,看仔細嘍!」
箱籠里全是衣裳,衾被和褥子疊放在車上。
似乎怕他們不相信,那領頭的人還在被褥上壓了壓。
「看清楚了嗎?」
禁軍掃一眼衛矛,蹙眉致歉。
「沒問題了。請!」
「哼!」殮喪隊重新歸整好平頭車,奏著喪樂帶著隊伍出了城。
禁軍鬆一口氣,看衛矛神色冷漠地坐在馬上,生怕他再阻擋,連忙放鬆語氣示弱。
「衛指揮,卑職也是職責所在,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
衛矛淺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抱著雙臂捏著馬鞭閒閒地道:「你們要查的是長公主府的車駕,那你得問長公主府的意見,問我有什麼用?」
守城禁軍看他一副旁觀者的姿態,就像方才只是順路經過,並沒有成心為難他們似的,一時有些琢磨不透這人的意圖。
幾個禁軍交換一下眼神,點點頭。
然後,他們謝過衛矛,齊齊圍向車駕,望著湘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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