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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高淼冷著臉,「知道丟人,你就收斂點。」說著吩咐貼身丫頭,「寶妝,帶大姑娘下去更衣。」
高淼凶起來,是有幾分冷色和威儀的。
曹漪蘭哭哭啼啼地下去了,屋子裡總算恢復了平靜。
·
辛夷和崔郎中商議片刻,沒給鐵蛋再開藥,而是給了小曹娘子兩個食療的方子,叮囑她慢慢給孩子調理。
高淼始終沉默坐在一側,直到辛夷和崔郎中要告辭離去,她才忽地開口。
「崔郎中行醫多少年了?」
猝不及防的問話,崔郎中有點愣。
他看看辛夷,隨即恭敬地行個揖禮,「回郡君,老夫幼時從師便跟著師父行醫,滿打滿算,約莫有四十五載了。」
「老大夫了。」高淼點點頭,不知想到什麼,眼睛裡流露出幾分希冀的光來,「我想向郎中打聽一個人。」
崔郎中:「請郡君明示。」
高淼垂眸,輕嘆。
「陳儲聖。景祐年間曾在翰林醫官院任職,後因故被乏,不知去向……」
崔郎中訝聲,「陳儲聖?老夫略有耳聞。傳聞此人出身醫學世家,技用超群,尤擅婦人科,一生追索醫道極致,編著有多部本草釋疑、醫藥方書,後來好似得罪了人……咳,老夫多嘴了,多嘴了,民間常常以謠傳謠,真假猶未可知……」
他又凝緊眉頭望向高淼。
「不知郡君為何有此一問?」
「郎中可知他下落?」
崔郎中搖搖頭,不無感慨:「我一個江湖郎中,哪裡識得這等醫家聖手……」
高淼一聲嘆息,跟著起了身,朝崔郎中行了個男子揖禮,「有勞郎中。」
相比嬌蠻任性作威作福的曹漪蘭,高淼傲是傲,冷是冷,該有的禮數從來不失。
但對辛夷是個例外。
高淼看到辛夷便自恃全無,憤怨火灼火燎般沖入大腦,恨不能撕碎了她。
「崔郎中名德重望,卻是太過仁慈,須得小心肖小之輩藉故攀扯,拉你下水……」
這話她憋半天了,不吐不快,毫不避諱地指向辛夷,雙眼涼嗖嗖的,像看殺父仇人。
辛夷不怒反笑。
「郡君說得有理,尤其眼下有水鬼作祟,這些鬼邪之物,最喜歡對仁慈的長者下手,崔郎中要小心……」
高淼冷笑。
「我不信世上有鬼。」
辛夷贊同點頭,「是的是的,哪能有鬼呢?」
高淼:「即便當真有鬼,我也一定會把他揪出來——你最好小心點,別露了狐狸尾巴。」
敢情這位郡君是認真把她當成了兇手,在她面前敲山震虎呢?
辛夷有點忍俊不禁,饒有興味地看她一眼,挑挑眉,「郡君別嚇我,我膽小得很。再怎樣,也不敢在您跟前使壞呀。」
高淼呼吸一窒,臉頰莫名泛紅。
辛夷只當沒有看見,眨個眼,含笑辭別。
……
手裡頭有了幾個銀子,辛夷盤算著處理那些堆放的藥材。
分家的事情,也排上了日程。
在劉氏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既不方便又沒有安全感,辛夷不想和那個蛇蠍婦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她怕沒有死在「汴河水鬼」手上,先被劉氏搞死。
哪料不等她去找劉氏,劉氏便上門來了,將宅子背後的三間舊房子指給她。
說來張家現在的宅子還是張巡得勢以後拿銀子回來修建的,一大家子都是沾了三郎的光。
但張巡死了,事情便不好辦了。
辛夷不想爭一時長短,有個棲身的地方就行。原本她要分家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房子,而是為了堂堂正正地脫離婆家,得到自由。
令辛夷意外的是,三個孩子也被劉氏掃地出門了。美其名曰,孩子小,離不了母親的照顧,孩子又自願隨她走。
這原本不在辛夷的計劃之內,可是看著三個抱著小包袱的小豆丁,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要是不管,這三個沒爹沒娘的孩子落到劉氏那個惡毒婦人的手裡,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你們自願跟我走的?」
三個孩子站得整齊,都不說話。
看來是不怎麼自願又無可奈何了?
「既然是自願的,那往後就聽我話。」
仍是沉默。
「愣著幹什麼?」辛夷挽高袖子睨著三個不知所措的小傢伙,努了努嘴巴,「把東西都放驢車上去呀,難不成要我幫你們拿?」
一念和二念默然不語,轉身去放東西。
三念卻仿佛鬆了口氣似的,小短腿跑得嗖嗖地快,放好東西便爬上驢車,沖辛夷吐舌頭。
「我和哥哥往後會乖乖的,幫你做事情,不白吃你的飯。」
辛夷暗自失笑,收拾行李去了。
三間舊屋子背對張家新宅,正面是汴河,側面是官道,毗鄰的是張正祥的親兄長張正福那一家子。
辛夷牽著驢子,帶著孩子便搬了新居。
屋子舊,但環境好。
陋屋雖小,好歹有個窩。
收拾破屋的時候,辛夷再次感受到了力氣大的好處。搬抬不必靠男人,自己就是個漢子。里里外外打掃乾淨,也不過大半天的工夫。
等收拾好,她撐著酸痛的腰環視四周,規划起來——在靠汴河那側要建造木堤和水岸,座個亭子,養點花花草草,蔬菜綠植,貓貓狗狗,該是何等愜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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