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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湄不敢抬頭看她,更不敢看傅九衢冷峻的臉。
「妾身有錯,妾身只是為了活命……」
「有人逼你不成?」
「沒有人逼我。」郁湄朝她磕頭,又一次淚流滿面,說得小心翼翼,「是妾身貪慕虛榮,說了些隱晦的猜測……讓旁人誤會了,是他們管不住嘴嚼舌根,妾身也沒有想到會傳成這般……」
辛夷低低地笑出聲來。
「所以,你是為了面子才胡說八道,其實孩子不是郡王的?」
郁湄:「是,正是這般。」
辛夷抬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傅九衢。
那目光像有凝膠似的,黏黏糊糊,著實嚇人。
傅九衢躊躇了下,上前去攬她的肩膀,「十一,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這只是個誤會……」
當著郁湄的面,他也不好直接說傅二代,皺眉垂目,聲音放輕了些。
「是前些時候……他犯的糊塗。娘子明鑑——」
辛夷有點想笑。
但看他老實,忍住了。
「你可真會認帳啊。我要是晚到一步,你是不是要把野孩子都認下了?」
傅九衢臉色沉了下去,「我不是來認帳的。我是收拾這個爛攤子。」
辛夷雙手輕輕擊掌,「收拾得好。你今兒要真把人家給藥死了,謀殺親子負心薄命的惡名,你這輩子可就洗不掉了。」
傅九衢緊鎖雙眉:「十一……」
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個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但傅九衢不願十一知道,他如此血腥殘暴。他更不想成為十一所說的那個挨千刀的殺人惡魔大反派,不願意遁入那樣的輪迴。
背著她殺人,手腳乾淨一點,這事就過去了。
誰能料到……
「背叛」他的會是銀霜?
事實上,從看到長公主來信那天起,傅九衢每天都為這個事情而困擾。
他左思右想、橫豎也想不起來做過什麼,便找來孫懷和段隋兩個心腹,詢問他和郁湄的事情。
可那兩個人支支吾吾,差點嚇壞了。
「郡王自己做過的事,都記不得了麼?」
傅九衢不好直言,只讓他們照實說看法。
孫懷和段隋搞不懂主子的心思,表示有一陣子,他確實和郁湄走得很近。
傅九衢不好多問細節,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裡便打了個結。
原本,這些事是那個男人做的,是別人對不起辛夷,傅九衢尚可說服自己,與己無關,假裝不知情。可外面突然傳出風言風語,說他與那個郁湄有染,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親眼看到的一般……
他不想讓辛夷知情再觸及傷心事,本想尋個去處將郁湄打發了,息事寧人,少給十一惹閒氣。不料,這個郁湄居然有了身孕,說是他傅九衢的孩子……
這下事情大了。
男歡女愛的事情,如果一方鐵下心來栽贓,另一方就算長了百十張嘴都說不清楚。更何況,傅九衢也不敢確定傅二代的清白。
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對他而言,堪比十個高明樓的案子。
於是他決定快刀斬亂麻,把郁湄解決掉。
··
辛夷雙手肘在椅子上,沉默片刻,直起身子。
「我看這麼著吧。」
她看一眼傅九衢,又笑盈盈地道:「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
傅九衢:「十一!」
辛夷瞪他,「你別說話!」
郁湄看不出這個郡王妃到底安的是什麼心,緊張地看著她。
「妾身……是做錯了,但罪不該死,郡王妃饒命……」
嘖嘖!辛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房裡光線暗淡,襯著她的笑臉,幽幽涼涼,有些森冷瘮人。
「瞧你這張小臉兒,可憐呢……」
辛夷彎下腰,捋開郁湄垂落的長髮,語調輕鬆地笑問:
「怎麼就一陣子不見,你就變得這麼狼狽了呢?我記得你當初跟著通判夫人到我府上,可是神采飛揚,信心滿滿的?不是想做郡王側室嗎?怎麼人在眼前了,卻沒膽量上了?」
郁湄快哭出來了,不停搖頭哭訴。
「郡王妃,我不敢的,我不敢在郡王和郡王妃面前造次……」
辛夷冷聲一笑。
「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呢。」
她突然抬手,郁湄以為她要扇自己耳光,尖叫一聲,閉上眼睛。
辛夷嘲弄地一笑,「我不打女人,更不打孕婦。」
她說著,從郁湄的頭上取下一朵黃銅絲勾條的絨花釵子。
「好一朵輕盈別致的花兒。」
郁湄垂著臉不敢看她。
辛夷將絨花釵子納入掌心,看了片刻,懶洋洋地一笑。
「你肚子裡的孩兒,是葛庸的吧?」
郁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很快便搖頭否認,「不,不是的……不是葛通判的……」
辛夷迎上她恐懼的目光,微微勾唇。
「你怕什麼呢?我記得葛夫人說過,通判府里的姨娘多得很,一個接一個地抬進去,她早就不管了,放心,通判府也不差你一雙筷子……」
她懶洋洋直起身來,像是受不了勞累似的,手叉在腰上。
「就這麼辦,我和郡王為你做主了。嫁一送一,就當是給葛通判的大禮……」
這句話說得隱晦,郁湄卻明白,她是要讓葛庸難堪,讓陳氏難堪,以報當初將人帶到知州府的一箭之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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