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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說賣鋪子,當真就張羅起來,次日辛夷腳腿好了一些,想去街口買幾個烤胡餅當早餐,下樓就看到她將租讓的告示寫在木板上,放在門口。
價格不多不少,恰好是五百貫。
辛夷上前道:「這麼著急?」
老闆娘看到是她,那張心事重重的臉稍稍緩和,「我不能再等了。」
辛夷想了想,「你再等兩日。」
老闆娘當她是個小姑娘,感激地一笑,沒有回應,自去忙碌了。
辛夷買完烤胡餅,嚼一個在嘴裡,順便給程蒼和段隋拎回幾個,剛到如意家腳店門口,便見一個身著青布短襖,頭戴黑紗帷帽的高壯男子邁了進去。
辛夷鼻子動了動,胡餅登時不香了。
這個人身上有那種假奇楠的濃郁香味。
還有,鮮血的味道。
辛夷跟上去,見他右腋緊緊夾著,像是一把刀,左手緊緊按著腰間,手臂在若有似無的顫抖,她眉梢沉了沉,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啃餅。
那青衣壯漢聲音低沉,「老闆娘,樓上備一間房。送一桶熱水上來。」
他轉了身,好像並不需要老闆娘的回應。
可尚未走到樓道,又突地轉頭。
「再來一角酒,烈點的。」
老闆娘道:「客官,小店沒酒了。」
那青衣漢子的臉遮在一片帷帽的黑紗下,看不分明,但兇悍之氣從語氣里溢出,十分可怕。
「你店裡沒有,不會讓夥計去打一角回來?」
說罷他丟過來一塊碎銀。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他發現了坐在門邊的辛夷。
辛夷也在看他。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那漢子上樓的腳步微微一頓,多看她一眼,這才慢慢走了上去,將木梯踩得蹬蹬作響。
辛夷將最後一口胡餅塞入嘴裡,脖子梗了梗,漫不經心地抱著懷裡的幾個餅,跟了上去。
二樓靜悄悄的。
辛夷眼風掃一眼對面,朝傅九衢的房間裡走,斜刺里突地探出一柄刀,亮堂堂的,好像隨時要切入她的肌膚。
「跟著我做甚?」
這沙啞的嗓子仿佛被煙燻過似的,聽得不太真切。
辛夷抬頭看去,鬍子拉碴,這男人好像許久沒有梳洗過了。
她慢慢撥去他的刀,「好漢饒命,我住這裡。」
嘴裡叫著饒命,動作卻不見半分慌亂。她甚至向那人指了指前面的房間,然後,不緊不慢地一笑。
「我是大夫,用得著,你就過來找我。」
那青衣漢子臉色微變,烏紫的嘴唇微微抿緊,雙眼通紅地盯著辛夷,那柄刀也自然而然地架在了她的脖子。
「你是誰?」
辛夷道:「我是大夫,說過了。」
她再去撥去刀,小聲嘆道:「刀劍無眼,別傷了我。你身上的傷,可不是一角烈酒能救命的。我若不出手,也許你都活不過今夜……」
青衣漢子眼神陰涼,毒蛇似地盯住她。
辛夷微笑,不怎麼害怕地看過去。
「不過也好。死在腳店裡,總比被人捉去大牢嚴刑拷打得好,你說呢,萬幫主?」
青衣男子吃驚地看著她。
「你,你是?你怎會知……」
辛夷抿了抿嘴,「別再問了。你要……倒了!」
青衣漢子傷勢極重,原本就在強撐,見她言笑淺淺,說一些好似看穿一切的話,心裡一陣發急,氣血上涌,在辛夷「倒」字出口的時候,他看著那一張一合的嘴,突覺眼前發黑,握刀的手顫抖著,踉蹌兩步靠著牆便滑落下去。
辛夷扭頭,「九哥,來幫幫忙!」
第111章 刮肉療傷
屋裡的傅九衢早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辛夷呼叫,他示意段隋開門出去。
一股子腥臭又略帶怪香的氣味襲上鼻端。
二人吃驚地看著面前——辛夷將那麼高壯的漢子攬在手臂上,不讓他倒下,這畫面就像小船接大山,實在詭異。
段隋張著嘴說不出話。
傅九衢沉聲,「還不幫忙。」
段隋手忙腳亂地上前托住萬鯉魚,辛夷嫌他動作緩慢,自己親自動手將高壯漢子的上半身抬起,抬眼示意段隋,「你抬住他的腿,我們一起抬進去。」
「???」在一個小娘子面前,段隋突然變成了繡花枕頭似的被嫌棄,要不是在郡王面前,他非得比試比試不可。
段隋要將人抬入辛夷的房間——畢竟郡王住的地方,豈能讓這等污穢入內?
不料,卻被傅九衢厲色制止。
「這邊。」
段隋:「哦。」
他不明白這一趟出行,為什麼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當然,也沒有人搭理他的想法。
辛夷將人平放在地上,萬鯉魚已經沒了動靜。
段隋探探他的鼻息,搖搖頭,「沒氣了。」
辛夷來不及查看萬鯉魚身上的傷,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那日在陳留買的藥材包拿了過來,取出豆大的碾成細末的生半夏,吹入萬鯉魚的鼻子裡,然後緊緊掐住他人中穴,手指掐得酸痛,青筋都脹了起來——
那萬鯉魚才打了個噴嚏,幽幽地醒轉。
他雙眼半睜,眼白多於眼黑,看著像是懵然無知。
在鬼門關走一趟,僥倖活過來,他張嘴要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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