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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別去了,我們害怕……」
辛夷勾唇笑了笑,從懷裡掏出那封帖子,交到良人的手上。
「若我今夜未歸,你們明兒就帶著三小隻去找廣陵郡王。」
湘靈快哭了,「姐。」
良人也急切地抓住辛夷的手,「姐,你一定要回來,我們在家裡等你。」
辛夷點點頭,並不多說,撈起地上的背簍,像尋常出門採藥那般,大步離開。
第49章 藥王塔中見真相
藥王塔坐山面水,周圍幾無人煙,十分幽靜。
積雪壓在塔檐,一群烏鴉從塔頂殘破的窗戶里飛出來,發出悽厲的叫聲,久久盤旋在殘塔上方不走……
照崔郎中的說法,這座殘塔所在的位置便是陳儲聖原本的醫廬所在,但早年的那場大火舔舐過的地面,早已被樹木草叢所覆蓋,雷劈的痕跡也在荒蕪中模糊不清。
四周安靜一片。
馬繁沒有來。
辛夷冷颼颼地摟了摟雙臂,走向藥王塔。
塔高九層,斗拱重樓,每層都是一個八邊形中空結構,磚木材質,乍一看很是雄偉,但門口磚石滿是青苔和野草,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清楚。
這個塔辛夷來過——在遊戲裡。它仍叫藥王塔,但不是這麼荒涼的模樣,更沒有那麼多的故事。
眼前浮光掠影,現實和遊戲反覆交替,辛夷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扭曲的時空,竟不知哪一個是真實。
一陣悠揚的二胡音飄飄揚揚,好像從天際傳來。
辛夷聽不出是什麼曲子,只是那聲音幽怨、悲涼,好像有人在嗚咽慟哭,更像是葬禮上哀悼死去的親人而奏。
砰!那半扇朽敗的木門在曲聲里倒下了。
辛夷呼吸一滯,下意識抓住腰間的剔骨刀,「誰?」
「小娘子,進來吧。」一個聲音從殘塔里傳來。
平和、淡然,還有一種並不久違的熟悉。
辛夷回望一眼,天空陰沉,四野茫茫。曠野上只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木,不見半個人影。
傅九衢的人在哪裡?
她遲疑片刻,走入殘破的塔門。
正殿裡供奉著的藥王面目不清,座下是一塊塊精雕細琢的浮雕巨石,壘成的基座和塔頂都比較高,看著莊重而森冷。
崔郎中背對塔門,站在藥王菩薩的面前,雙手合十。
「為什麼是你?馬繁呢?」辛夷慢慢走過去。
地面凹凸不平,光線昏暗,有生長的雜草。
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發出的回音。
「他不會來了。」崔郎中慢慢回頭。
他臉色較往常更為平靜,少了慣有的謙遜和笑容,雙眼陰涼,眼神如刃,整個人尖銳而陰鬱。
「馬繁今兒天不亮已經離開汴京,坐船南去了。」
「是嗎?」辛夷和他對視片刻,忽而一笑,轉眼看著塔殿,感慨地道:
「我嫁到張家村有些日子了,卻鮮少出門,更是從來沒有來過藥王塔,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個壯觀的所在……」
她說著上前,學著崔郎中的樣子雙手合十,作揖。
崔郎中眉梢淡淡一挑,聲音帶了幾分不屑。
「小娘子就不問問,老夫為何在此?」
辛夷訝異地問:「崔大夫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不是我叫您來的嗎?馬繁約了我,我才約的你……哦對,你已經見過馬繁了,那他為何不來拜祭陳太醫了,有急事離京?」
崔郎中平靜地看著辛夷,輕捋鬍鬚。
「小娘子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說罷他仰起頭,半眯起眼,望向那黑洞洞的塔殿之頂,喃喃一般低語。
「你既然懷疑是我,為什麼還要來?」
辛夷抿了抿唇,露出一絲笑意。
「這麼說,你承認了?在張家村犯下累累罪行、甚至不惜以未出生的嬰兒為代價的劊子手,就是你這個懸壺濟世的郎中?」
崔郎中悽然一笑,「從你告訴我馬錢子那天開始,就一再地試探我,不就想要這樣的結果?」
看著她,好似過了許久,又好似只有一瞬,他突地拿過火摺子,點燃了藥王菩薩座前那張布滿塵土的供台上塵封的蠟燭。
「我有一個故事,不知你願不願意聽。」
沙啞的聲音,帶著蒼涼而決絕的無望。
不待辛夷開口,他又幽幽一嘆。
「埋在心底久了,已成暗疾,不吐不快了……」
辛夷淡淡問:「為什麼是我?」
崔郎中微微側臉,望定她明亮的雙眼,微微一笑,「我不知你是從哪裡來的,但你是除我以外,第二個認識馬錢子的人。」
除他之外?
那陳儲聖呢?
辛夷心底突了一下,沒有說話。
崔郎中步履疲憊地走向塔殿中間的一張木桌,在他背後,點燃的燭火散發著暖黃的光暈,照在老郎中瘦骨嶙峋的背上,寒意涔涔。
「過來陪我喝幾口,我便告訴你答案,也算遂了你的心愿。」
他坐下來,輕輕咳嗽著,朝辛夷招招手。
一張木桌和三張木椅,都十分破舊,積滿了厚厚的塵土,崔郎中卻不嫌棄,用袖子擦了擦,便從桌下掏出酒罈和酒碗出來。
「沒有想到這個故事,會向小友講起,我應該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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