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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官家,香行的行頭,是張衙內。」
「張盧?」趙禎臉色不太好看。
張盧是張堯卓的兒子,是他的貴妃張雪亦的堂兄。
傅九衢點點頭,「杜氏香藥鋪背後的東家,也是張盧。據皇城司查證,近幾年來,張盧名下產業眾多,涉及香料、絲綢、茶行、鹽礦等不一而足……而他家所雇的女工,失蹤者不在少數,卻從未有一人報案,也沒有一人歸來。」
趙禎目光微微泛冷。
「你是說?」
傅九衢輕輕抿唇,「這些失蹤的女子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和溫姿一樣,無依無靠無人在意。即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替她們申冤。」
這一次,若不是因為辛夷找了溫姿許多天,傅九衢一時生出惻隱,那五丈河的女屍案,一定會落到開封府。
張堯卓會怎麼結案不得而知,但一個連家人都不關注的女子,大抵會死得無聲無息。
就像汴河裡那兩具女屍。
如非辛夷無意撈起,誰又會得知呢?
趙禎深吸一口氣,腦袋越發腫痛。
「多事之秋,還給朕惹是生非——」
趙禎有些憤怒。
前兩日,在大宋西南邊陲自立「南天國」,號稱仁惠皇帝的儂智高,再一次向趙禎來函,請求依附大宋。
而趙禎已經拒絕過他兩次。
儂智高與交趾國交惡,一方面說依附大宋,另一方面卻厲兵秣馬,不停地擴大地盤,朝宋域逼近……
「你看看這些札子。」
趙禎將幾份札子和章奏一併遞給傅九衢。
「眼下不是大肆查辦朝臣的好時機呀。內憂外患俱在,當先除外患,再清內憂!」
傅九衢粗略地翻看一下,再恭敬地呈了回去。
「官家說得是。」
趙禎見他這麼輕易就鬆了口,不再請他「再殺幾個」,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朕近日身子不適,乏得很,你先退下吧。」
傅九衢:「上次給官家的頭痛藥,用著可還好?」
趙禎點點頭,「不錯。」
只是不錯,那是給他的面子,無功無過罷了。
傅九衢並不意外,淡淡地一笑,「微臣聽說那張小娘子推拿針灸的手法甚是獨到,官家或可一試……」
趙禎想了想,正想讓傅九衢去喚了她來,順便去給張貴妃看看臉,就見他的好外甥突然換了一副表情,上前兩步,用一種煽動的語氣,低低地笑問:
「官家多久不曾出宮了?」
趙禎抬抬眉,「問這個做甚?」
傅九衢道:「近日馬行街新開了不少酒莊瓦舍,新出了不少好戲,新來了不少嬌娘美姬,官家不親自去瞧瞧,實在是可惜了。」
趙禎不滿地瞪他一眼,再拿起札子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一看你就不安好心。」
傅九衢低頭,「外甥知錯。」
趙禎見他低眉順目的樣子,輕咳一聲。
「案子的事情,不是不要你辦。該查的,還得查,該殺的,還得殺。即便是重臣,你也可以時不時地敲打敲打他們,以免他們吃得個肥肚流油,忘了自家到底姓什麼。不過,往後你又想殺誰的頭了,便來朕跟前說一說,切記不要任性胡來。」
「舅舅教訓的是,外甥都記下了。」
趙禎看他態度,又滿意了幾分,慢吞吞站起來,看一眼侍立左右的宦官,背著手走在前面。
「給朕更衣,去馬行街看看大戲。」
~~
馬行街的大戲演得正熱鬧。
趙禎來得很是不巧,將辛夷藥鋪門口的轟哄和張盧的人公然搶劫看了個一清二楚。
帝王微服出宮,自古有之,但趙禎原本是出來放鬆心情的,哪料傅九衢竟讓他看了這樣一出仗勢欺人的戲碼?
他負著手,深吸氣,再重重哼出一聲。
「這就是你想讓我來看的大戲吧。」
傅九衢神色不變,拱手低頭。
「巧合罷了。」
說罷,他輕描淡寫地道:「官家不想看,咱們繼續往前走,不用管他們。」
趙禎狠狠瞪他一眼:「哼!」
在天子的眼前,欺行霸市的事情怎麼能視若無睹?
他明知道這是外甥給自己設的套,但鑽都鑽進來了,不做點什麼,哪裡下得了台?
左右宦官侍從好多人呢,他們可都看著。
他要就這麼走了,事情傳出去,會不會青史遺臭?
趙禎沉下臉,眼神冷了冷,負手在後。
「去,把人給朕拿了。」
「是。」傅九衢面不改色,連語調都沒有變化。
「程蒼,沒聽到我舅舅的吩咐嗎?」
趙禎又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想抓人,偏偏要借自己的嘴。
可惡!
~~
辛夷不是天生的演員,但她覺得自己今天的戲演得不錯,這一群混混當街搶走了她奇貨可居價值百萬的「篤耨香」,「懷璧其罪」的矛盾便轉嫁了。
從此,篤耨香的名氣也打響了。
再往後,她想法子找商人去真臘販來原料,都不用GG,就可以美美地賺一個好價錢。
當然,辛夷覺得拍賣的價格實在太高,做長久生意,還得良心價。
「站住!」
聽到那一聲怒斥的時候,她正埋著頭認認真真地裝哭賣傻,然後在心裡計劃善後的事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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