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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來了。」曹玉觴溫和地道:「若今日到過福寧殿的人都在場,你能幫本宮認出哪一個是下毒的人嗎?」
辛夷看曹玉觴一眼,心下猶疑。
畢竟方才她也被當成嫌疑人看管過了。
「臣婦可以一試但要是說錯了,還望聖人恕罪。」
曹玉觴點頭,「本宮信你。」
··
偏殿裡,一群人低著頭,站得端端正正。
聖人在座,從宮女到內侍都屏氣凝神。
害死官家的罪名落在誰的身上都是扒皮抽筋死全家的罪……
辛夷目光微涼,靜靜地從他們的頭頂掃過,又道:「伸出手來……」
眾人都伸出手。
辛夷:「抬頭。」
她說什麼,眾人就做什麼。
辛夷將每個人都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從表情到肢體動作,朝曹玉觴搖了搖頭:「聖人,臣婦看不出來。」
曹玉觴抿一下嘴唇,「李福,人都到齊了嗎?」
李福躬著身子,整個人恨不得趴到地上去,「都在,在這裡……」
聲音未落,又猛地抬頭,「今日小公主來過,官家
與她玩耍了片刻。」
曹玉觴神色微微一變,剛想說將周憶柳母女押進來,就見辛夷搖頭。
「聖人,讓周娘子來是問不出什麼的,不如只傳小公主,再派人觀察周娘子?將母女二人分開詢問?」
曹玉觴接受了辛夷的建議。
不一會兒,小公主就被宮女領進來了。
曹玉觴打發走宮女,和顏悅色地召了小公主過來,「你和娘娘說說,今天父皇都和你說了什麼,玩了什麼?」
小孩子年紀小,但可以察覺到宮中的氣氛,她原本有些緊張,可是眼裡的娘娘很好親近,她便沒了戒心一句一句地說了起來。
說完,辛夷又旁敲側擊地再次核實細節。
「你說,周娘子吩咐你,不要揉眼睛,不要擦鼻涕?」
小公主點點頭,「娘說要愛乾淨,爹才會喜歡我……」
辛夷問:「那你回宮後,周娘子有讓你仔細地洗澡澡和洗小手手嗎?是不是洗了一遍,又洗一遍?」
小公主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辛夷不回答她,一個莞爾,「因為我會猜呀,是不是周娘子還把你換下來的小衣服都拿去洗了……」
小公主雙眼無辜地看著她,「你好聰明,我喜歡跟你玩猜猜……」
辛夷回頭,對曹玉觴點了點頭。
曹玉觴面不改色:「紅雨,將小公主帶到坤寧殿。」
小公主的笑容凍結在唇邊,要哭不哭地癟著嘴巴,「我不去坤寧殿,我要回宮陪我娘……我不去坤寧殿,坤寧殿是母老虎住的地方……」
曹玉觴:「帶走!」
小公主被抱走了,殿外,周憶柳正跟一群妃嬪在一起,跪在蒲團上為官家祈福,聽著小公主又哭又鬧地被人帶走,登時面如死灰。
「周婕妤,聖人有請。」
管事公公走到跟前,嘆息一聲。
周憶柳當即便爬了起來,看著女兒的方向追出去。
「你們做什麼?你們放下我的女兒……」
「不聽話。」管事公公臉一沉,示意兩個侍衛,「拖走。」
周憶柳是被兩個侍衛強行拖到曹玉觴面前的,看到辛夷在側,她整個人都變了臉色。
「是你,又是你陷害我,對不對?我和你已無恩怨,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燈火搖曳。
屋子裡死氣沉沉。
辛夷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不見憐憫,也沒有同情,她就像是一個故事的旁觀者,記錄者,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曹玉觴聽著周憶柳的哭鬧,雙手扶在椅子上,面容冷漠得像一個雕塑。沒有人知道趙禎的死對她到底有多大的影響,他們是夫妻,幾十年的夫妻了,可她十分鎮定,鎮定得辛夷都不由得生出了佩服。
曹玉觴就像天生為皇后這個寶座而生,
天塌下來,她仍然能堅守皇后的職責,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從頭到尾循規蹈矩,並不感情用事。
「還不認罪嗎?」
曹玉觴的聲音淺淺淡淡,仔細聽,有些沙啞、疲憊。操持這麼久,她想必已經累了,闔了闔眼睛,甚至沒有問周憶柳為什麼要那麼做,更不去問事情的細節,只是長長一嘆。
「自作孽,不可活啊!紅雲。」
紅雲上前,托盤裡是三尺白綾,一把剪刀,一杯毒酒。
曹玉觴看著周憶柳震愕的表情,淡淡說道:
「這是給你最後的體面,自己選吧。」
周憶柳跌坐在地。
沒有人逼她,就那麼看著她。她甚至從曹玉觴的眼睛裡看出了一抹
同情。
呵!
周憶柳知道大勢已去,咽一下唾沫,緩緩地直起身,屈坐在自己的腳上,尖尖的手指撫過托盤裡的三樣東西,幽聲淺淺。
「你們不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曹玉觴:「去閻王殿裡跟閻王爺交代吧。」
周憶柳噌一下抬頭。
心裡堵著事情不說出來,哪怕是死,也是不安心的。
那些怨,那些恨,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她笑,陰冷冷地笑,「我恨官家……只是其次。他再不把我當人看,也給了我體面的生活,我恨他,但也感激他,他死了,對我沒有什麼好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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