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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娘子是吧?」辛夷目光鎖定鐵蛋的娘,不淡不熱地笑:「縱子行兇,橫行霸道,小小年紀口出惡言。鐵蛋有今天,不怪別人,就怪她投錯了胎,有你這樣的娘。」
小曹娘子氣瘋了,吼得歇斯底里。
「賊婦,一定是你推我兒下水。張一念和張二念那么小的孩子,怎麼推得動他?是你,就是你害的我兒!」
「曹娘子別和她廢話了,自打這賊婦嫁過來,村里就沒個安生的日子。劉大娘說得對,她就是水鬼,抓住她,一把火燒死了事。」
「燒死她,燒死她。」
「一把火燒了乾淨——」
群體是最容易被煽動的。
一人喊,十人應。一時間群情激奮,摩拳擦掌地要上來拿人。
辛夷冷笑,「燒死我?看來你們不想要鐵蛋的命了。」
小曹娘子憤怒的面孔微微收住。
「你說什麼?」
辛夷眯起眼看她,「除了我,沒人可以救你的兒子。」
小曹娘子還沒有說話,院子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親戚就喊了起來。
「曹娘子別聽她胡說八道。粗鄙婦人,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哪裡會看病救人?」
「鐵蛋他爹不是去請崔郎中了嗎?難道她比崔郎中還厲害?」
「賊婦沒有安好心。」
院子裡嘈雜不堪。
小曹娘子頭昏腦漲,看辛夷孝衣在身,臉色雪白,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卻沒在圍攻中露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漸漸有些動搖。
她出自小曹府,雖是家中庶女卻也見過些世面,尤其想到辛夷吃豬母耳的事情,更不敢拿孩子的性命做賭。
「好。我看你有什麼本事。若是治不好我兒,我不僅要你賠葬,還要你全家賠葬!」
這婦人放了狠話,扭頭就走。
同來的親戚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罵罵咧咧地跟了出去。
劉氏見狀,氣得臉都綠了。
「小賊婦惹禍上身,可不要連累張家。你會治什麼病?老娘還不明白你有幾斤幾兩?我告訴你,招惹上曹家沒你好果子吃……」
「你煩不煩?」
辛夷扭頭看著劉氏,帶著沒有睡醒的戾氣。
目光冷冷的,又狠又凶。
劉氏很想上去搧她巴掌,可手心痒痒,想到她那一把子力氣,頭皮都麻了起來。
最後,只得不認輸地瞪一眼,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辛夷蹲身,拍拍一念和二念身上的泥,「回屋呆著,誰來也不要理。若再有人問起,就說是我指使你們推鐵蛋下水的。聽到沒有?」
二念看看一念,「為什麼?」
辛夷指頭戳在他的腦門上。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聽話。回去。」
二念還要說什麼,被一念拉住。一念搖了搖頭,拖著弟弟和妹妹,一言不發地回房去了。
辛夷正要跟著出門,大嫂龔氏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左右看了看,低低地道:
「這事你別往身上攬。孩子犯的錯,小曹娘子也不敢怎麼樣……這到底是三郎的孩子,有廣陵郡王照護著,他們大不了罵幾句,還真敢打死他們不成?你就不一樣了……」
龔氏發出一聲同病相憐的嘆息。
「我們都是沒有娘家依仗的人,沒人護著,豬狗不如……你多為自己想想,別強出頭……」
說到這,龔氏聲音再壓低幾分。
「有機會,你就逃吧。」
龔氏是大郎張炎的媳婦,但除了一句「妯娌不睦」,辛夷並不了解她和張小娘子的關係。
「多謝大嫂。」
辛夷給她一個溫和的笑。
「我也是有倚仗的人。你替我照看一會孩子便是。」
……
同一片天空下,長公主府里十分清淨。
長公主身子骨弱,常去山中的道觀清修。她不回府,府里的主子爺就一位——廣陵郡王傅九衢。
趙官家心疼唯一的妹妹,長公主又疼愛唯一的兒子。因此,要說身份貴重,這京中的世家子誰也比不過傅九衢。
這不,今日九爺稱病在家,一個人關起門來揮毫潑墨躲清閒,誰也不敢說三道四。
段隋匆匆穿過院子,走過水榭,到了衢臨閣。
「郡王,急報……」
門吱呀一聲開了,出門的是孫懷,「何事這麼著急?」
段隋腦袋往裡探,聲音壓得低低的,「九爺呢?」
孫懷回頭看一眼,眯起眼睛,「氣不順,寫字兒呢。」
段隋嘖聲,「主子又犯病啦?」
孫懷重重磕在他的腦袋上,「你才犯病了。進去腦瓜子放機靈點兒,別再亂說話。」
段隋嘿嘿笑,「省得省得,多謝公公提醒啦,回頭去錦莊給你拎兩瓶花雕下花生米……」
書房裡,傅九衢著月白輕袍,肩上披一件銀紅輕裘,如霜落紅楓,一副驚人艷美之姿,看不出半點「氣不順」的樣子,整個人平和輕謾,極是怡然。
段隋是個武夫,腳重,嗓門洪亮,一進門就笑起來,把孫懷的話忘到了腦後。
「郡王,那張家村的小娘子又又又又給您惹事了……」
傅九衢頭也沒抬,筆鋒遒勁地遊走在上好的冷金箋上,聲音卻清涼淡薄。
「何事?」
段隋笑吟吟地道:「她惹上了曹家,說是把人家的孩子摔廢了,還自告奮勇給人瞧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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