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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
曹翊聽出他話里的弦外音,眼皮一跳。
實際上,時下的夫婦要是不能生育,多半要接受治療的都是女子,從來沒有人覺得男子也要檢查一下。
而且他都還沒有說來看什麼病。
曹翊有點尷尬,就好像被辛夷懷疑了某種能力似的,耳根都有點發燙,人前溫潤雅致的國舅爺,一時語遲。
「我,是,我外面坐坐,外面坐坐。」
辛夷朝他福了福身,臉上表情從頭到尾沒有什麼變化。直到曹翊出去,合上房門,她才走過去,將帘子拉上,坐到呂氏的面前。
「曹夫人,為了確認病情,可能會有冒犯隱私的地方,你若是信得過我,我們再開始,可好?」
呂氏怔了怔,表情有點彆扭。
辛夷道:「我無意窺探夫人和曹大人的夫妻生活,但我是大夫,我要全面了解你們的實際情況和身體狀況,才能知道問題是出在你這裡,還是曹大人那裡……」
沒有那麼多先進的檢查設備,單靠脈象是無法辨別不孕不育原因的,辛夷這麼說,並無私心,但在呂氏的角度,或許不會那麼理解。
因此她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果然呂氏有些猶豫。
「我自是信得過郡王妃。」
呂氏身形有些單薄,說話也溫聲細語的,一看便是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小女人。興許受了生育之事的影響,寢食不安,她的膚質略顯乾躁、蠟黃,氣色也很差,上好的胭脂和精緻的妝容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辛夷將脈枕放好,抬袖把脈。
問了一下她的飲食、生活和月事情況,又問及她與曹翊房裡的事情。呂氏打小受禮數管教,月事尚可臉紅面熱地告訴她,說到房闈中事便是再不好意思開口了。
「我與夫君,尚,尚好。」
辛夷道:「次數可頻繁?幾次?」
呂氏瞠目結舌。
辛夷笑了笑,溫聲道:「你我皆是女子,不用害羞。而且,我是大夫,一定會為你們保守秘密……當然,你實在不想說,也可以不用說。」
呂氏垂下眼皮,似乎橫下心來,輕聲道:「少……很少。」
辛夷:「一月有幾次?」
呂氏大尬,恨不得把腦袋塞回肚子裡去,但在辛夷溫和的目光中,她好像又找到了某種力量,終究還是苦笑一聲。
「夫君不喜房丨事,但他恪盡夫責,每月定有兩三次,皆在我月事後十日左右。」
每次都在排丨卵期行房?辛夷手指略微一動,換了個位置繼續把脈,聲音稍稍低下幾分,也更為溫和:「曹大人尚不足而立,正是當打之年……看來這個藥得讓曹大人來吃了。」
呂氏羞臊得滿臉通紅,瞥辛夷一眼,搖頭,再搖搖頭,「不是他的緣故,他都是好的,是我,是我的身子不爭氣。」
辛夷皺眉,「我看你脈象,情志有不開,經行略不暢,恐有阻滯之患,是會有一些影響受孕的……」
頓了頓,她看呂氏快要哭出來了,默默嘆口氣,收回手來,「曹夫人介意我為你檢查一下身子嗎?」
··
曹翊一個人站在隔窗前,看著窗外的庭院。
那時候,辛夷說,她的藥坊要「有藏」、要「有露」,要溫馨、舒適,要寧靜,還要不俗,曾被他笑話「魚和熊掌想要兼得」。
後來她做到了。
這藥坊小院,鬧中取靜,虛實相襯,仿佛筆墨間暈開的一幅山水畫,濃淡相宜,剛柔並濟,這般韻味他在別處從未見過……
曹翊後來才意識到,他自己才是那個「魚和熊掌想要兼得」的笑話。
成婚後他收起了與辛夷有關的一切,對妻子關愛有加,溫和有禮,從不苛責,在母親挑她毛病時,也會為她出頭據理力爭,他自問做好了一個丈夫該做的,可內心仍是免不了歉疚。
他什麼都給得了,就是給不了曾經給過另一個女子那種恨不得移山填海玉石俱焚的心,一模一樣的心。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試了又試,還是勉強不了自己。哪怕辛夷已經嫁人,他也已為人夫,仍然要積攢很大的勇氣才能在她的面前表現出淡然平靜。
就在方才,坐在她的診室里,看著那一幅熟悉的字畫,再看著她熟悉的面孔,那情感便隱隱浮動,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撞得他一顆心起伏不定,疼痛不已……
曹翊不知道辛夷會問呂氏什麼,又隱隱能猜到她會問什麼,這讓他既無地自容,又略略慶幸。
至少她會相信,他已經放下。
若當真看好了病,能有個孩子,那他心頭懸著的巨石也就算是落下了,全了母親的心意,全了妻子的情意……
「大人。」鄭六在身邊叫他,「夫人叫您進去。」
曹翊回神,默默點頭往裡去。
傅九衢和蔡祁便是這時拎著梅園的燒烤回來的。
看到曹家的馬車,傅九衢沒有在意,蔡祁倒是進門便問。
「誰來了?」
曹漪蘭正在磕瓜子,翻辛夷的小話本,頭也不抬地道:「我小叔小嬸。」
蔡祁:「幹什麼呢?」
小嬸嬸懷不上孩子的事情,整個曹府上下都知道,就蔡祁從不會往心裡去,像個傻子似的,曹漪蘭看著他更是沒什麼好氣。
「關你什麼事?問什麼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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