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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不解:「嗯?」
段隋蹲下來,抬了抬下巴。
「你老實告訴我,那詩是誰人寫的?」
「詩?」
「什麼升天渡水上山汲井的,我照實回九爺,說這是你寫的,九爺二話不說就罰我,還讓我多讀書……小娘子,我這俸祿都罰到明年了,你能不能行行好,不要再騙我?」
「噗!」辛夷實在沒忍住。
被段隋一本正經的表情給逗笑了。
「熟讀唐詩三百首,你就知道了。段侍衛,你來找我,不是為了報仇,或是比慘的吧?」
段隋不滿地掏出個東西丟在乾草上。
「喏。九爺讓我帶給你的。」
辛夷一看,眼睛都直了。
又是用錦鍛荷包裝好的一瓶御藥。
段隋酸溜溜地哼聲。
「解毒的,吃吧。九爺說你還是有一把子力氣能死得快一點……」
辛夷哭笑不得,將荷包塞入懷裡。
陳儲聖在酒里下的藥,並不致命,只是有短暫的麻痹作用,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段侍衛,外面怎麼樣了?」
段隋眯眼打量,懷疑這小娘子又在打賣藥的小算盤,眼珠子滴溜一下。
「一個好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
「馬繁找到了。」
「不好不壞的消息。」
「馬繁死了。」
「為什麼這個消息不好不壞?」
「馬繁死的時候,你在開封府大牢,不在場。」
「……」居然很有道理。
「你們在藥王塔可有找到什麼有用的證物?」
段隋嘿嘿一笑,「我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辛夷看到段隋那張得意的臉,挑挑眉。
「你想要什麼好處?」
「為了你,我都被罰一年半的俸祿了,你不補貼補貼?」
哈?辛夷樂了。
「雞爪上刮油,羊角上剔肉。做什麼美夢呢?」
「那我走了哦?」
「不送。」
辛夷老神在在地坐著,滿不在乎。
皇城司在北宋本來就是一個開掛般的存在,「察事之卒,布滿京城」,既然段隋能在開封府大牢里來去自如,她不信傅九衢沒有後手……
·
張家村。
村裡的狗叫得特別凶。
湘靈和良人帶著三小隻躲在柴垛後頭,眼睜睜看著開封府的衙役闖入他們家的小院,四處翻找,緊張得嗓子眼都鯁了。
「幸好姐姐早有準備……」
「嗯,我們快些走,去找廣陵郡王。」
三念吸吸鼻子,要哭不哭。
湘靈拉住她冰冷的手,為她搓了搓,又呵一口氣,「不要怕,小姨帶你去找郡王……」
三念癟著嘴巴不住地吸鼻子,「我想要娘。」
良人蹲身,抱她起來:「一會見到郡王,你就這麼說,懂嗎?」
三念重重地點頭。
二念舉手,「我懂。我也要哭,哭大聲……」
「噓……」
雪又下大了,路上濕滑,等兩個姑娘帶著三小隻到達長公主府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沿途走來,到處燈火璀璨,洋溢著年節的歡欣。
漫天的風雪裡,三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顯得越發可憐。
良人緊張地叩響了長公主府的門環。
……
長公主府。
周憶柳正在指揮幾個丫頭將幾盆盛開的冬海棠抬入暖房。
臘月的天能養出海棠花來,可是要費一番工夫,但只要有心,尋常人家辦不到的事,在長公主府都不是問題。
周憶柳看著一片海棠艷色,指尖輕觸上去……
這不是海棠,這是簪纓世胄,富貴風流,這是華堂盛景權勢逼人,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繁華榮寵……
周憶柳微眯的眼憂鬱地望入風雪的水榭,突地亮開,縮回手露出一抹笑。
「白芷姐姐,紫菀姐姐。」
白芷和紫菀是臨衢閣里的兩個大丫頭,和周憶柳年歲相當,但她們是傅九衢身邊的人,平常在府里最是得臉,誰見了都會尊稱一聲。
「小周娘子,有事麼?」白芷停下腳步,笑著回應。
周憶柳走上廊橋,隔著水榭笑問:「看二位姐姐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裡?」
白芷哦聲笑彎了眼:「張都虞候家的哥兒和姐兒過府來了,九爺不在府中,謝管家喚我們去照料一下。」
周憶柳眼波微動,笑道:「恰好我今早做了些蜜餞糕點,等我回屋拿了,帶去給孩子吃吧?」
白芷和紫菀對視一眼。
「那便勞煩小周娘子了。」
那天青黛受罰舔光一罐山藥排骨湯的事情,丟盡了臉,白芷和紫菀想想都心有餘悸,拿了蜜餞糕點,嘴上謝過周憶柳,卻不敢自作主張拿去給孩子。
出了垂花門,恰好看到小廝抬潲水出去,順手塞入桶里,然後若無其事地去了前花廳。
~
福安院。
周憶柳聽到趙玉卿的咳嗽聲,拿帕子拭了拭通紅的眼睛,快步進去,取了溫水和藥丸服侍長公主服下,手心溫柔地在她後背輕撫。
「殿下,婢子把海棠花都擺在聽雪軒的暖房去了……」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道:「張都虞候家的小郎君和小女郎也在聽雪軒里玩耍……可愛得緊呢,殿下可要去瞧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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