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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傅九衢一眼,微笑不語。
傅九衢沒有什麼表情,懶洋洋地勾了勾手指頭。
跟在身後的孫懷弓著身子上前,一臉掬笑,「爺,您有何吩咐?」
傅九衢道:「送她出去,打發些銀子。叮囑那兩個侍衛跟她一同回京。」
孫懷點頭笑道:「小的省得。」
轉身,他面不改色地看著周憶柳,「小周娘子,請吧?」
在長公主府當差這麼久,周憶柳十分了解傅九衢的脾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再不識趣,只怕就不會是這樣和風細雨的態度了。
「婢子多謝郡王大賞,多謝九爺指派侍衛相護…………」
周憶柳看了辛夷一眼,憂傷的臉瞬間浮出亮色,明明侍衛是長公主派給她一同南下的,偏要把這些說成是傅九衢的賞賜。
「婢子這便回了。郡王保重!」
周憶柳再一次朝傅九衢深深拜下,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一步三回頭。
辛夷嘖一聲。
傅九衢朝她伸出手,「走吧!」
辛夷低低一聲,站在原地不動,眼底仿若有什麼危險的情緒一閃而逝,待傅九衢想要看個真切時,卻只剩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郡王還真是憐香惜玉,生怕小周娘子吃苦。唉,到底是自己人,即便是打發回去,心底里也難免關心。」
話音一頓,她笑得眼都彎起來。
「行軍在外淒風苦雨的,有個知冷知熱的小娘子在身邊侍候,其實也挺好的。郡王捨不得,不如把小周娘子留下來?」
這酸溜溜的語氣,至少打翻了十個醋罈。
傅九衢頗為意外地盯著她,怔了怔,竟然莫名地開心起來,那眼窩裡的故作鎮定根本掩飾不住他愉悅的心情。
「十一不高興了?」
辛夷似笑非笑,沒好氣地道:「我哪裡敢?您是郡王,那是您的婢女,您要怎麼處置還不得由著您高興?」
傅九衢淡淡一笑,大手抱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握,心情頗好地一笑。
「十一若是願意,我也有一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辛夷不太喜歡為了男人捻酸吃醋。
喜歡他就在一起,若傅九衢當真在周憶柳的事情上拎不清,那他就是第二個前任。
因此,辛夷的吃味半真半假罷了,更多的是戲謔。
一聽這話,她興致來了,「誰的故事?小周娘子?」
傅九衢嗯一聲。
辛夷瞥他一眼便挑了眉,不冷不熱地道:「說說看。」
傅九衢沉吟一下,握她的手更緊了幾分,清凌的眸,像染了寒霜。
「我母親在白雲觀結識周憶柳,將她留在身邊時,我便派人查過她的底細。」
這像是傅九衢能做得出來的事,辛夷並不意外,「然後呢?」
傅九衢道:「她有一個悲慘的身世。」
辛夷眼一斜,「能比我慘麼?」
「比你慘。」
「哼!」
傅九衢見她一副氣惱的樣子,趕緊將人拉過來,淺淺一笑。
「因為她沒有一個疼她的九哥,你說誰更慘?」
「瞧把你給臭美的。」辛夷忍俊不禁,睨著他便飛白眼,「快說,別賣關子了。」
「邊走邊說。」傅九衢拉她一把,往膳堂里慢慢走去。
天高雲淡暖風細,音色徐徐人影移。
兩人相攜而行,在荷塘的長廊上,雙雙入景。
在傅九衢的嘴裡,辛夷聽到了周憶柳的故事——來自狗血策劃的狗血故事。
周憶柳原是齊州人士。
寶元二年宋夏戰爭爆發,西夏李元昊進攻延州,宋將劉平、石元孫奉命增援,在三川口遭到西夏軍隊偷襲,宋軍陷入重圍……
那一戰打得十分慘烈。
宋軍寧死不降,激戰三天,重創了西夏軍隊,最後雖然因為寡不敵眾而敗北,但從主將到兵卒無不英勇頑強。並且,他們以少量軍力拖住了西夏軍主力,可謂忠烈……
周憶柳的父親周朝當時便是劉平麾下馬軍營的一名副將,他作戰英勇,最後戰死在三川口。
然則,周朝常居軍中,對唯一的兒子少有管束,周母又驕縱兒子。
慈母多敗兒的結果,便是這個兒子沉迷賭博,敗了家業。
周朝的一雙女兒,在齊州是有名的美人兒,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大哥,算是為她們的悲慘命運埋下了伏筆。
周朝還活著時,旁人少不得看他幾分面子,不敢對他們如何。但人走茶涼,周朝這個頂樑柱一倒下,這個原本富庶的家頓時百孔千瘡,危如累卵。
那一場場的賭局,原本就是人家給周公子設下的圈套,要的便是他家的嬌艷雙姝。
結果不言而喻,這個敗家子賭光了家業,一無所有。
但這個嗜賭如命的哥哥在生命的最後,卻迎來了一次高光時刻。
他疼愛兩個如花似玉的雙胞胎妹妹,不肯獻出去抵債,偷偷將姐妹兩個支走,叮囑他們去開封府投靠父親舊友,然後被對方叫來的地痞惡霸活活打死。
獨子一死,母親萬念俱灰,抱著兒子的屍體服毒自盡。
周憶柳姐妹兩個是在上京的路上才聽到這樁慘案的。
父母雙亡,舉目無親,姐妹倆身上所帶的細軟無非是舊時父親為她們置辦的東西。一路逃難似的,她們當了首飾,連好一點的衣裙都當掉了,等歷經辛苦粗布皂褲地到達汴京,窮得連狗都嫌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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