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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匆忙過來扶住辛夷眉頭微擰,滿臉擔憂。
辛夷嗽嗽口,將杯具和牙刷遞給桃玉。
「牙刷太硬了。怎麼樣,曹翊今兒來衙門,說什麼了?」
傅九衢神色如常,「他還能說什麼?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個德性,傳聲筒罷了。」
「……」
辛夷對曹翊算不得了解,但他為人循規蹈矩,肯定不會違逆趙官家的指示。說是傳聲筒也不為過。
「那有什麼好生氣的呢?」辛夷笑著陪他回屋坐下,「官家怎麼說?」
傅九衢沉默。
片刻,抬頭看她一眼。
「大理相國找大宋要人,企圖把高明樓帶回大理。」
辛夷微微一怔,很快便明白過來。
「無論如何,高明樓明面上的身份是相國之子,大理皇帝親封的東川郡王。從兩國邦交來說,大理的要求也是合乎情理,高明樓再是作惡多端,在他爹的眼裡,還是親兒子……」
傅九衢哼聲,「我豈會如他所願?」
他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曹翊說什麼,一律我行我素不予理睬。反倒是把葛庸留下的那一堆爛攤子事兒,悉數交給奉使大人來辦。
葛庸所涉案件已然明朗,無非上下勾結,他與楊懷敏的關係,也脫不開權錢色的鉤子,這一串事件導致的揚州府各類案件積壓多年,要辦理起來,很是耗費精力和時間。
曹翊碰了個軟釘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事砸過來,老百姓一個個豎著大拇指夸新來的奉使大人是青天大老爺,他這是辦也得辦,不辦也得硬著頭皮辦。結果精力全浪費在這上面,又挑不出傅九衢半分錯處。
輕輕鬆鬆放出一個大招,傅九衢就把曹翊吃得死死的。
可一個有張良計,一個有過牆梯。
在帶傷辦差幾天後,曹翊沉不住氣了,徑直帶人去揚州府大牢,要審訊高明樓一案的主犯,結果被弈川攔在外面,只得氣咻咻地去找傅九衢。
一句「奉旨督辦」,曹翊說得擲地有聲。
兩虎相爭,其他人都不敢插嘴,看那風起雲湧的局面,以為他倆要打起來……
傅九衢卻是雲淡風輕,讓人奉上茶水果點,慢條斯理地吃著茶與他閒話家常,對曹翊要插手高明樓一案始終不表態。
唇槍舌劍間,曹翊那麼好脾氣的人,都讓他氣得差點發飆。
「廣陵郡王橫加阻止,不得不令本使生疑,高明樓一案是否有不可告人的貓膩……」
「疑得好。」傅九衢慢悠悠放下茶盞,叫程蒼拿來一條薄毯,「去,給奉使大人搭在腿上。天氣轉涼了,奉使大人帶傷辦案,不辭辛勞,快別凍著了,要是三五月好不利索,還得留在揚州過年。」
曹翊深吸氣,「廣陵郡王當真要抗旨不遵嗎?」
「不敢不敢。」傅九衢淡淡一笑,「官家派奉使千里迢迢來揚州,竟在漕河遇上水匪,本王以為查清水匪比這樁積案更為緊要。奉使大人金尊玉貴,可受不得半分委屈,您的案子當然要優先處置……」
不受半分委屈?
曹翊快要被他委屈死了。
「行。那敢問廣陵郡王,水匪可有下落?」
傅九衢端過茶盞,一絲不苟地道:「快了。奉使大人好生休養便是。您把身子養好,我才好向官家交待。您把身子養好了,那就是揚州百姓之福。」
曹翊:……
這種套話是傅九衢最厭惡的,他卻拿來對付自己。
曹翊氣也不是,恨也不得,攥著搭在膝蓋上的薄毯,冷下眉眼。
「官家那邊,你讓我如何交代?」
傅九衢道:「這個好辦。過些日子我便要將楊懷敏押送回京,這個札子你來寫。」
曹翊略略一怔:「你是說……」
傅九衢道:「官家那般信任楊懷敏,這老匹夫卻辜負了官家的厚待。我原是要在揚州辦他,殺一儆百的,可經奉使大人一番艱難勸說,我終於答應等把他貪贓枉法、背主負恩的罪證收集齊整後,一併遣送回京,交由官家聖斷……」
曹翊:……
說得這麼好聽,好像為了讓他交差,這才忍氣吞聲地退步一樣。
可誰不知道楊懷敏是一個燙手山芋?至少從目前來看,楊懷敏就是一個貪財怕死的庸碌小人,留在手上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不如送他一個順水人情。
又一次不歡而散。
曹翊離開時,輪椅都推出了二門,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勒令宋化回頭。
傅九衢剛從大堂門外的石階走下來,英俊挺拔,面帶微笑。
「奉使大人,還有事?」
曹翊坐在輪椅上,抬頭看他,「廣陵郡王,你在坑我。」
傅九衢揚眉,「有嗎?不曾。」
曹翊哼聲:「這裡沒有旁人,你就照實說了吧。你是不是懷疑楊懷敏奉了官家命令才來揚州與你為難?你懷疑官家,與官家生了嫌隙,這才想將他送回去,讓官家難堪。」
傅九衢輕輕地一笑,眉目疏冷。
「曹大人這麼說可沒有道理,我是送也不對,不送也不對?」
曹翊看著他那一張淡若清風的無辜臉,正色道:「楊懷敏犯下這等滔天大錯,丟的是官家的人,只怕此刻官家也是惱極了他,恨不得讓他死在揚州大牢才好。你卻讓我寫那封札子,將人遣送回京,楊懷敏要是一口咬定官家支使,那捲宗送上去了,官家便再撇不清與楊懷敏和這樁案子的關係,你讓官家的臉面往哪裡放?你就是誠心讓我來做這個壞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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