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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郡王請!」
兩兩相視,二人客氣虛禮,一路走一路寒暄,就像從來不熟。
在坐的大多不知他們之間的淵源,只把曹翊當成奉使來招待。
大堂里入座,傅九衢和曹翊便一本正經地談正事。
曹翊是奉旨辦差,到了大堂,自是詢問朝野關注的揚州案情。
傅九衢早有準備,讓胥吏抱出一摞厚厚的卷宗,供曹翊翻閱。
經過這些日子的審查,葛庸的案子已然接近尾聲。
辛夷拿到的那個帳簿記錄很是詳盡,裡頭涉及的官吏從葛庸以下,全數認罪招供。最後,葛庸頂不住牢獄裡日復一日的審問,終於交代了。
和傅九衢預計的一樣,葛庸貪財而已。
在揚州府為官的時間久了,他漸漸迷失自我,有一種天高皇帝遠,他便是土皇帝的錯覺。知州來了一個接一個,從未動搖他的根基,使得他膽量劇增。
高明樓最初與葛庸接觸,是託了葛庸一個心腹下屬搭的線,說是從汴京來的富商,想在揚州採礦,並表示鹽鐵部已經打點好了,只要通判通融,事情可成。
駝峰嶺便是高明樓看中的礦脈所在。
沒有正式公函,雇用的礦工全是黑戶,常有人死在山間,高明樓也皆用銀錢打點。
自始至終,葛庸以為他就是個大礦商,在朝廷有雄厚的背景。而且,高明樓行事低調,給錢大方,行蹤也十分詭秘,一看就是謹慎的人,出了什麼事高明樓都會處理乾淨,幾乎不會給葛庸添半點麻煩。
葛庸輕鬆拿錢,樂得睜隻眼閉隻眼。
一直到廣陵郡王知揚州,葛庸才稍稍有點慌亂,打聽到傅九衢的為人,他便想收手,與高明樓切割開來。
但為時已晚。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從高明樓手上拿了太多的好處,搞不清楚了,這才不得不繼續替高明樓做事……
葛庸所涉罪行證據確鑿,容不得抵賴,他也悉數認罪。只是陸續有百姓遞狀子告他,尚且不知他的身上還能挖掘出多少罪惡,各種線索和證據,也需要時間整理。
曹翊大體翻閱一下,「葛庸既已伏法,我看便不要再拖了,著提刑司核實,便依律問罪吧。」
傅九衢:「依葛庸所犯罪行,滿門抄斬不為過。可眼下,他還死不得……」
曹翊抬頭,微微眯眼,「哦?為何死不得?」
傅九衢:「高明樓一事尚未水落石出,葛庸是該案的關鍵證人。」
曹翊放下卷宗,抬起頭來,「重樓可否單獨說話?」
堂上人多,有些話不方便說。兩個相視一眼,不待傅九衢開口,陪坐的幾人便起身告辭而去。
門合上。
堂上驟然安靜。
傅九衢冷笑一聲。「什麼事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曹翊知道他素來不是個會說客氣話的人,淡淡地笑了下,「大理國派人備了厚禮入京,要將高明樓押回大理再審。」
傅九衢微微眯眼,臉上沒有什麼反應,視線卻是冰冷一片。
「官家答應了?」
曹翊低頭飲茶,挺直的身姿和蒼白的面孔,讓他看上去滿是病容,但出口的話卻犀利至極。
「這事也容不得官家不同意。」
高明樓是大理人,大理相國的兒子,大理王封的東川郡王,即使大理相國訪宋時得知高明樓做下的一切惡行,對他的身份也有所懷疑,但相國從未放棄過尋找兒子。
眼下有了高明樓的消息,大理方面說什麼也要將人帶回去。
大宋當然有理由拒絕移交,但勢必會引來相國不滿,高氏一族是大理國真正的掌舵人,如此也必然會引來兩國紛爭。
「將人交還大理,是最好的選擇。」曹翊平靜地道:「朝臣如是想,官家如是想,你我便什麼也不要多想,聽旨行事就是。」
「痴心妄想!」
傅九衢冷笑道:「高明樓在我大宋犯案,自當以我大宋律令處罰,他大理國憑什麼指手畫腳?」
曹翊:「證據呢?」
傅九衢看他臉帶暗色,低聲一笑,「你是不是以為高明樓不肯招供,我便拿不出證據?」
曹翊嘆息一聲,默默無言地看他片刻。
「重樓,官家近來身子微恙,托我給你帶句話:山銳則不高,水狹則不深。必有忍,其乃有濟。」
傅九衢語氣平靜,「官家太高看我了。天子施仁政,我行莽道。不會叫他替我受過便是。」
曹翊搖搖頭:「我是帶著聖旨來的。」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
曹翊讓他說得臉色更是蒼白,焦急萬分,「官家的身子,你也不顧及嗎?」
傅九衢慢慢起身,看著曹翊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重樓——」
曹翊雙手緊緊握住輪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才嘆息一聲。
「果然沒猜錯了他。」
第630章 不中用的試金石
辛夷正在梳洗,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當即皺了皺眉頭。
相處的時間長了,聽腳步聲也能察覺出傅九衢的情緒來。
今兒的廣陵郡王多有不悅,看來和奉使大人相見,很不愉快嘛。
辛夷加快了刷牙的速度,這個牙刷是她新改良的,但還是不夠柔軟這一用力,牙齦便出了血一口吐出來,把傅九衢嚇一大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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