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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
兩側衙役拄著殺威棍大呼「威武」。
公堂上,氣氛莫名低壓。
高淼從中走來,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不曾多看辛夷一眼。曹漪蘭就更是沒什麼好氣了,看到傅九衢人在大堂,眼睛裡恨不能伸出刀子。
然而,面對張堯卓的詢問,曹漪蘭不得不口不對心地為辛夷說話。
「玉蘭釵是我所贈,當日在雲騎橋我瞧錯了人,誤會了張娘子,這才托七叔拿釵子給她賠禮。這事開封府曾大人親眼所見,他沒有告訴張大人嗎?」
曾欽達尷尬地笑了笑。
高淼接過話,一臉冷色地道:「曹大姑娘所言,我可以作證。」
辛夷見狀,笑了笑,「大人,其實當日我和崔郎中,也就是陳儲聖去渠邊看馬錢子樹,郡君曾尾隨於我。她親眼看到我將渠里腐敗的果核撈出來,又打掉樹上的果實帶走。試問,我若有心害人,何必多此一舉?」
高淼眉頭微蹙,冷著聲。
「是,我親眼所見,我可以作證。」
張堯卓看了一眼二人,不冷不熱地問:「郡君和小張氏有交情?」
高淼面無表情,「交情談不上。但張娘子救過小侄的性命,張家村人盡皆知。」
證人證物,一個接一個被擊碎。
張堯卓頓了頓,目光冰冷。
「既然案件有變,本府自當嚴肅處置。今日堂審到此為止。待查明因由,擇日再審……」
緩兵之計?
辛夷心下一惻,卻聽傅九衢輕笑。
「擇日不如撞日。」
他每次開口,就給人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以至張堯卓不想正面碰觸他含笑的眼神。
「郡王,即便郡君所言屬實,小張氏脅迫董大海,勾結馬繁和崔友前往藥王塔,殺人滅口,縱火焚塔仍有洗不清嫌疑。她背後是何人指使,意欲何為,本府一定要追究到底……」
「張大人要的證據,我給你。」傅九衢笑得邪性而憊懶,終於說出了被再三打斷的話。
「孫懷,呈上來!」
第63章 微臣喜歡她
孫懷應一聲,端端正正地捧著一個紫檀木托盤上前,慢慢揭開蓋布……
一截焚燒過的胡琴。
幾張脈案醫方。
一頁殘破的古籍拓紙。
沒有書籍的內容和出處,甚至也不知道是什麼書,就那樣輕飄飄展現在眾人眼前。
張堯卓問:「郡王這是何意?」
不待傅九衢說話,孫懷便笑意盈盈地解釋,「張大人,這是皇城司昨日在藥王塔中找到的兩件證物。這是陳儲聖所用的胡琴,這是陳儲聖死前的絕筆留書,這幾張則是陳儲聖當年的醫方脈案,以作比對……」
張堯卓漫不經心地瞄一眼。
「如何證實,這些東西是陳儲聖所有?」
啪啪!傅九衢淡淡一笑,擊掌兩聲。
程蒼帶著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走上公堂。
「翰林院前醫官使周濟,見過張大人。」
張堯卓皺起眉頭,表情頗有幾分複雜。
周濟當年曾與陳儲聖一起編修醫典,對陳儲聖最是熟悉不過。但周濟前幾年稱病告老,辭去醫官使一職,便不知去向。
傅九衢是從哪裡把這個老古董挖出來的?
周濟自報家門,便上前查看孫懷托盤裡的證物。
只拿起半把燒焦的胡琴,周濟的眼圈便紅了。
「是他,是他的胡琴。」
再看陳儲聖的留書,周濟更是悲從中來。
「是他,是陳太醫的筆跡。糊塗,他糊塗啊。」
張堯卓輕咳,「周老,胡琴大多如此模樣,這一把也並不鮮見,你為何認定它是陳儲聖之物?」
「老夫自然認得。」
琴杆燒掉了半截,只露出個尾巴,琴筒一端有焦黑的印跡,卻保存完好。周濟將漆黑的琴皮剝開,摩挲著底部的字跡,突然間潸然淚下。
「三寸君子。這是陳太醫的雅號,乃是官家所贈。」
「官家?」張堯卓吃驚。
「景祐五年,李元昊去宋建夏,遣使傳書汴京,朝中爭議四起,宋夏之戰一觸即發,官家憂思傷神,常常夜不思寐。老夫和陳太醫同在御前,開方進藥,卻收效甚微。
那夜,陳太醫用此琴撫曲,奏了一曲《破陣樂》,官家得以好眠。次日醒來,官家便以『三寸君子』雅號相贈陳太醫。陳太醫親手將字刻於琴上,說要傳給子孫。為免受損,又重做琴皮,包裹在內……」
頓了頓,周濟濁目一厲。
「張大人若是不信老夫,可去官家跟前證實……興許官家還能想起宋夏之戰的烽火三年裡,聽過數次的《破陣樂》,想起醫心勝於醫人的儒雅君子陳儲聖。」
三寸指琴弦,又是中醫術語,指上中下三丹田。醫心勝於醫人,儒雅君子,皆是當年趙官家對陳儲聖的稱讚。
許是感慨陳儲聖悲慘的際遇,周濟紅著眼,聲音沙啞地念出了陳儲聖留下的那一段文字。
「……我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莫說嬰孩無辜,亡魂可憐……世間菩提眾生,誰不可憐?」
公堂上,氣氛莫名沉重。
三班衙役分立兩側,一動不動。
高淼拳心捏起,若有所思。
張堯卓皺著眉沉著臉,像被人欠了千兒八百吊大錢似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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