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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望著天際的鴻雁,長長一聲嘆息。
「良人也是艱難。年頭上不是被胭脂鋪鄧家那個書呆子毀了婚嗎?家裡覺得沒面子,催得緊,讓她早做打算,可她眼界高,一般的郎君也瞧不上……」
這事段隋略有耳聞,嗤了一聲。
「那有什麼沒面子?那種花花腸子沒嫁才是命好,父母該偷著樂呢。」
辛夷看他一眼,微笑道:「是呀,我也是這麼說的。可她被姓鄧的傷了心,嫌棄自己。說自己不夠膚白貌美,不夠嬌柔可人,眼下掌管著藥鋪,整天拋頭露面,怕好人家的郎君也瞧不上她……」
段隋摸著下巴在琢磨,好像是在回憶良人長什麼樣子。
辛夷趁火打鐵,又是一聲嘆息。
「要是良人當真為了成婚,把九十一藥鋪丟下,我更棘手,羨魚這么小,我也不可能出去……誒段侍衛,你認識的人多,有沒有尚未分配的好兒郎,給良人找一個?」
段隋驚道:「這……不好吧?那些傢伙未婚的沒個正經的,正經的都有家世。良人我是見過的,端莊大氣,溫婉良善的一個好姐姐,落到那群缺德玩意兒手上,暴殄天物了。不成不成!」
看他連連擺手,辛夷差點笑起來。
「段侍衛,你愛讀書嗎?很多姑娘都喜歡讀書人……」
段隋翻個白眼,「娘子饒命,我看我還是打光棍好了。」
第636章 小娘子的腹間計
曹翊在衙門裡坐了大半天了,指桑罵槐地說廣陵郡王,幾個衙官賠著笑,脊背上汗涔涔的不敢得罪,也不好附和臉都快要笑得僵硬了,才看到廣陵郡王姍姍來遲。
「曹大人真是勤勉。」
傅九衢笑著坐下孫懷趕緊上前給他斟了杯茶,剛放在几上,他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是西崗今年的新茶?不是說都送到曹大人那裡去嗎,給本王泡什麼?」
孫懷喏喏應聲,不停地請罪。
曹翊懶得看他這般姿態,拱了拱手,「郡王,我今日不是為了喝茶來的,這些虛禮不必了。官家今日來了聖訓,問揚州府案情到底是理得清,還是理不清。要是一個奉使理不清,只怕就要給郡王派來一個奉使團幫忙了。」
傅九衢面不改色,頻頻點頭。
曹翊深吸一口氣,稍稍緩了緩情緒,平靜地道:「我勸郡王還是早做打算得好,眼下朝堂對您多有怨言,官家便是想護著你,只怕也是為難,連帶著我,都得為了你背上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你再這般敷衍我,別怪我不客氣,回頭便寫札子參你一本……」
傅九衢安靜地看著他,再次點點頭。
「曹大人大量,不和我計劃,佩服,佩服。」
曹翊以為他聽進去了,可轉眼卻聽他問:
「曹大人抓過螃蟹嗎?」
「……」
曹翊心裡火大,恨不得拍案而起,拿出聖訓和奉使大人的威風來,當場駁斥於他。可滿堂的衙官,他不好讓傅九衢這個知州難堪,也不想把事情做絕。
「廣陵郡王,請容我再說一次……」
「那就是沒有抓過了?」傅九衢帶了幾分笑意,接過曹翊的話,便是一嘆。
「小時候跟著侍衛去抓螃蟹,讓我瞧見一樁怪事。一個簍子裡若是只放一隻螃蟹的話,要小心看守因為它很快就會爬出來,逃出生天。若是簍子裡有一群螃蟹則不用擔心,甚至不用合上蓋子,螃蟹也是決然逃不掉的。你猜是為何?」
因為但凡簍子裡有螃蟹想往外面爬,逃出這個火坑,就會有其他的螃蟹拉住它,將他拽下來,結果便是誰也逃不掉,淪為餐桌上的美食。
曹翊冷臉看他,「郡王到底想說什麼?」
傅九衢道:「你說咱們大宋的官員像不像那一群螃蟹?明爭暗鬥,相互傾軋,都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讓別人看了笑話不說,最後興許都會成為待宰的羔羊。」
這個道理曹翊又何嘗不知道?
朝廷里有一群螃蟹,各有各的利益,得罪大理肯定是不符合他們的利益期待的。
好日子過久了,誰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哪個敢冒頭挑起事端,必定先捶哪個……
「高明樓屢次挑釁我大宋法度,若不明正典刑,給大宋子民一個交待,毀的是大宋根基,傷的是百姓的信賴。曹大人想做螃蟹,那就等著看吧,此案必會遺禍無窮,說不定哪天被端上桌的,就成了你我。」
曹翊正被他說得有些動心,不料傅九衢卻突然從座中起身。
「胥吏房加緊整理卷宗案錄,待一應齊備,便將高明樓交給曹大人處置。」
聲音未落,他人已起身,拂袖而去。
「重樓?」曹翊意外地呆住,愕然地看著傅九衢離去的方向,久久不動。
傅九衢就這樣同意了?
··
天水閣里,辛夷聽著孫懷講九爺今兒在堂上的一番慷慨陳詞,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攤開手便朝向傅九衢。
「給錢吧。」
傅九衢斜她一眼,「什麼錢?」
「螃蟹理論啊。」辛夷微微撇下嘴巴,「你不能白拿了我的東西,不付錢的吧。」
傅九衢看她一臉得意,笑著在她的掌心拍了一下。
「晚上給你。」
「小氣!」
這個螃蟹理論確實是傅九衢從辛夷那裡聽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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