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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朝廷釋放廣陵郡王和郡王妃!」
「請朝廷釋放廣陵郡王和郡王妃!」
宣德門外一路跪到御街,擠滿了人。五朝門也是山呼海嘯,聲浪一浪壓過一浪。
這般陣仗不僅大宋沒有發生過,歷史上都不曾聽聞,從垂簾聽政的曹太后到手握重權的兩府大員,此刻都是焦頭爛額。
傅九衢殺是不殺,是個大問題。
殺了吧,要怎麼殺才能平息民意?
不殺吧!鬧到這種地步,傅九衢已是朝廷隱患。
一個人的聲名蓋過了皇帝,超過了太后,可以在極短時間內讓文人武人屏棄宿怨,聯起手來對抗朝廷,可以讓不遠千里的百姓花費重金入京,只為他一人求情,可以讓開封府那些為了雞零狗碎的事情大打出手的市井小民,紛紛跪地請命……
這種可怕的力量讓人心生忌憚。
一個人可以挑戰皇權,就是非殺不可的理由。
··
「這是一把雙刃劍!」
辛夷到五朝門,傅九衢還沒有押解到刑場,她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聽著鋪天蓋地的吼聲,心裡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為了救傅九衢,這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同樣的,也會讓上位者害怕。
「我太難受了,太感動了,我好想哭啊……」
曹漪蘭來的路上,看到大街小巷裡為救傅九衢而奔走的人群,淚水就憋不住了,這個時候才哭出來,已是不容易。
高淼在安撫她,同時遠眺刑場的方向。
「按說這個時候該來了,不會有什麼變故吧?」
辛夷臉色凝重地點點頭,又搖頭。
「出了這檔子事,他們不敢再把人押到刑場了。」
這個時候押人來問斬,風險太大了。就算不肯放人,朝廷也絕對不會當面打百姓的耳光,激發更大的民憤。
「不對!」
會不會有人私底下搞小動作?
高明樓和張巡在死前既然安排了周憶柳這樣的角色下毒。那大牢里,會不會還有別的棋子?
辛夷心裡一抽,突然針扎般疼痛。
她捂著心窩,「不行,我眼皮跳得厲害,我得去一趟大牢……」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不敢說。
那莫名的恐懼撕扯著她的心臟,就像冥冥中的力量在指引,讓她心神俱裂,好像瞬間喪失了意識,只有雙腳在憑著本能往前奔跑……
她的腦子裡,是一幀幀的畫面,傅九衢死亡時的畫面。
他本是病死的,那張俊美的面孔在眼前黯淡下去,五官一點一點模糊,聲音還是那麼好聽,溫柔的,輕喚。
「十一。」
她想到傅九衢所有的好,想到他們所經歷的一切,想到會與他天人永隔,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那種宿命似的預感,潮水一樣湧上來。
她拼命地奔跑,像個瘋子……
「郡王妃!」
「是郡王妃來了!」
有人認出她,有人在喊她。
人群自動從中分開,讓出一條路來給她,但辛夷聽不見,也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耳朵里是呼嘯的風聲……
這條路無比的漫長,那一端連接著傅九衢,連接著她最愛的男人,就好像沒有盡頭……
··
牢獄裡安靜得可怕。
狹窄的甬道盡頭是石牢,牆上掛了一盞孤燈,靠牆的位置坐著一個修長的人影,昏黃的燈火照著他白皙的臉,如纏繞不去的光絲,更顯俊美。
「哐當!」
一個穿著皂隸青衣的獄卒走過來,手上拎個食盒,腰上懸了把鋼刀,將緊鎖的大鐵門打開。
「吃斷頭飯了。」
食盒打開,三葷一素。
飯菜很豐盛,只是那張油膩膩的臉,看得人不太舒服。
傅九衢:「滾出去,別礙爺的眼!」
那獄卒變了臉色,扶著腰刀走進來,目光兇狠,「到了老子的地盤還這麼橫。傅九衢,你是不是想不起老子是誰了?」
傅九衢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那獄卒陰惻惻地笑:「張盧的表弟石唐你還記得嗎?杜氏香藥鋪的大東家石唐。我是他大哥,幫他抓過你的貓,那時候的廣陵郡王多金貴啊,一口氣毀了張盧、毀了何旭,毀了石唐,也毀了老子的好日子,從此守著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傅九衢懶洋洋地笑,「我這輩子殺過的人,比你踩死的螞蟻還多,你算老幾?憑什麼讓我記得?」
「有種!」那獄卒啐了一下掌心,摸了摸頭髮,陰陽怪氣地笑,「那就快吃吧,吃飽了小的好送爺上路,做個飽死鬼……」
「你這人我還挺稀罕!」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一笑。
「不如,你去前頭給我領路吧?」
錚一聲,傅九衢趁他不備,拔出他的腰刀,在他驚恐的目光里,一臉微笑地刺入他的腰腹。
刀尖破體而出,鮮血噴涌。
傅九衢不緊不慢地挪開那個食盒,看著那人瞳孔放大,慢慢地倒下去,又面不改色地抽出腰刀,砸向石壁。
「燈太亮了,我不喜歡!」
石牢里沒有人,他半眯著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悠閒而散漫。
「時辰差不多到了,老二。我要走了。」
「吃了這盒飯,就可以上路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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