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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耐著性子喝了一盞茶,將對帳簿翻看一番。
「九爺的開支都是孫公公來支取的嗎?」
眾人都摸不准她的意思。
以前郡王妃從不管郡王開支,這幾天郡王沒有回府,莫不是她懷疑什麼?
「是的,郡王妃。」帳房笑容可掬地道:「九爺的用度向來是孫公公拿著對牌來支取,我們再一一入帳。」
辛夷低頭又將帳單看一遍,「再往後孫公公來支取銀兩,要先來問過我。經我同意,方可列支。」
管事們和帳房都有點意外。
怔怔地看著辛夷,許久不答。
辛夷抬頭:「有什麼疑問嗎?」
眾人齊齊應聲,「沒有了郡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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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在榆林巷的別院裡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無人管束,日子過得還算逍遙。
住了幾天後,他對這個院子越發滿意,準備將這裡改造成一個簡易版的生物實驗室。前期訂購的器具陸續到貨,他讓人全搬到這邊,又讓孫懷去找幾個工匠,準備把後坐房改造一下。
搞事業誰不會?
在古代搞基建他會輸給一個小醫生嗎?笑話。
天剛見亮,傅九衢便起身練武。半個時辰左右,再騎馬出城兜風,沿著汴河縱馬跑一陣,整個人便混身通泰了。
以前他也喜歡鍛鍊,但像廣陵郡王那麼變態的自律是沒有的。許是與他共用一個身體,潛移默化地承繼了一些習慣。早起練武、騎射,他從抗拒到接受,漸漸有了人神合一的感覺,覺得很有意思。
再回榆林巷也不過卯時。
他和程蒼、段隋三人三騎馬蹄嘚嘚,斜刺里一頂小轎停下,有人朝他招呼。
「賢侄。去我府上坐坐?」
華原郡王趙允良是太宗的孫子,趙禎的堂弟,是個無所事事的宗室子弟,靠祖宗蔭庇,日子過得舒心至極。
傅九衢與他素無交道,但眼下毗鄰而居,趙允良那天帶了家眷來拜訪,他也沒有讓人難堪,算是臉熟。
「不知堂舅有何指教?」
趙允良笑吟吟地道:「得了壺美酒,請你喝一杯?」
兩個人關係沒到喝酒論親的地步,傅九衢自然拒絕。
「我等下要出門,酒就不喝了,堂舅要是有什麼事情直說無妨。」
趙允良道:「那天在賢侄府上看到一幅李昭道的絹畫,不知可否割愛啊?」
見傅九衢不答,他拱手道:「賢侄放心,價格必不虧你,另有重謝。」
傅九衢對宋代權貴玩物喪志的喜好全無好感,根本不在意什麼李昭道的畫,但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那也是我之所愛,對不住堂舅了。告辭!」
說罷微微拱手致意,便驅馬前往,徑直回了自己的別院。
趙允良大失所望。
他雖然是姓趙的,但誰跟當權者親近誰才是真正的權貴。所以,他即使心裡不舒服,也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孫懷正在和兒子孫祿說話,聽到郡王回府,眼巴巴地跑過來伺候。
傅九衢運動一番,略出薄汗,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坐在堂上喝茶。
「郡王妃可有差人前來?」
孫懷搖了搖頭,眼神有點飄忽。
傅九衢放下茶盞,哼聲,「看把她給橫的。既然不肯來道歉,那就再晾她一晾好了。」
說罷,他將這點不愉快拋在腦後,又問孫懷。
「工匠找好了嗎?叫來見我。」
孫懷吭哧吭哧地道:「找是找好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爺,工匠說眼下快要過年了,要先預支一些工食,才找得來小工……」
傅九衢不耐煩地道:「這都是小事,只要信得過,預支便是。」
孫懷心虛地看他一眼,說得小心翼翼。
「可是,爺,我們沒有那麼多銀子了。」
傅九衢皺起眉頭,看著他。
孫懷暗自咬牙,決定和盤托出,「今日小的回府找帳房拿錢,帳房說郡王妃交代了,爺的對牌不好使,要錢須得問過她才行……」
「什麼?」傅九衢不敢置信。
孫懷眼風瞄啊瞄,「小的是說,郡王妃她不僅不準備給爺道歉,還把爺的用度給裁減了。」
花一兩銀子都要問妻子要,孫懷也覺得自家九爺可憐。
「郡王妃此舉,著實有些過分了。」
「閉嘴!」傅九衢一輩子,不,兩輩子都沒有受過缺錢的苦,但比起苦,更受不得的是別人的同情。
他瞪了孫懷一眼。
不讓孫懷罵,自己卻在心裡痛罵。
名下產業都被廣陵郡王那個情聖給了那個女人,他除了自己這個人,一無所有。而府上的開支,又全由她掌控,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如今想來很是可怕。
不得她同意,別說實驗室了。
這女人甚至可以餓死他。
傅九衢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孫懷替主子出主意,「要不回去找殿下?郡王妃再是兇悍,也管不到長公主的頭上去。」
傅九衢氣不到一處來。
「堂堂男兒,找母親要錢?你當我是死的不成?」
孫懷:……
「可是不求長公主,只得求郡王妃了。」孫懷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肩膀縮著說得可憐,「九爺訂的琉璃實驗瓶就快到了,錢款尚未付清呢,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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