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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頭頭是道。
就好像親眼看到的一般。
劉氏一聲冷笑。
「如果不是你乾的,你哪會曉得裡頭是什麼?就憑你一個鄉下小婦人?哼。」
辛夷看著她尖酸的模樣,臉兒微側,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我一個鄉下小婦人不懂,你一個鄉下老婦人懂得就多了。你除了會栽贓陷害,還會請鬼通靈呢。那汴河水鬼,是不是你請出來害人的?」
反將一軍,噎得劉氏說不出話。
程蒼蹲下身子,扼住王屠戶的下頜端詳片刻。
「照小娘子的說法,王屠戶早有預謀?」
辛夷說得斬釘截鐵,「是。」
「他為何要謀害你?」
「這……」辛夷努嘴,「那就得問他了。」
有人不識趣地鬨笑。
更多的是,寂靜無聲。
人心一旦生疑,哪有那麼容易消除?
傅九衢嘴角輕勾,雲淡風輕地笑。
「王屠戶脾氣不好,打死過三個娘子。但在三個月前,一直在小甜水巷的集市上擺攤賣肉,從未到過張家村。行遠離京後,他卻頻頻來張家村賣肉。如此一反常態,小嫂可知是為什麼?」
辛夷盯住他,慢悠悠地笑開。
「郡王仍然懷疑我與王屠戶有私情?郡王闖入房裡時不是看得很清楚嗎?他要殺我。我沒有說謊的可能。」
傅九衢:「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謊。」
辛夷平靜地看著他。
心裏面卻是翻江倒海。
王屠戶日復一日地在小甜水巷賣豬肉,也日復一日地重複「打娘子」這個可惡的行為,那是來自《汴京賦》的劇情設定。
做為一個低等任務工具人,他本該永遠這樣循環下去,重複即定的人生和軌道。
然而,王屠戶離開了小甜水巷,來到了張家村,又給辦喪事的張家送豬肉,引發了他和張小娘子的「私情」一說,如今竟做出對張小娘子的謀殺一事……
歸根到底,由頭在哪裡?
是男主角張巡的死,導致劇情崩壞?
還是VR遊戲仿真成真,角色人物有了思想、有了謀算、有了真正屬於人的欲望,再不甘心過重複的人生,走即定的命運?
那傅九衢在遊戲裡的存在,又意味著什麼?
辛夷腦子隱隱作痛。
這些都不是初穿入遊戲裡的她能回答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辛夷眉頭微蹙,「死人是不會說謊,但死人已經告訴我們,他是服用砒霜而死。眾目睽睽之下,我沒有作案的可能。你們要為我定罪,有什麼證據?」
傅九衢微挑眼尾,帶出一抹笑。
「段隋,去請周道子過來查驗屍體,看小嫂所言,是真是假。」
請周道子來,一可查實案子裡的古怪。二可給張家村人一個板上釘釘的鐵證,免得事後再生非議。對辛夷來說,這是一樁好事。
然而,傅九衢話音未落,人群外面便傳來一個略帶疲憊的聲音。
「郡王,老夫可以查驗。」
眾人望去,便見一個寬袍布靴的老郎中背著藥箱,大步流星地擠了進來,在廣陵郡王面前深深揖禮。
「老夫崔友,尚醫專藥,可查驗一二。」
崔友雖是個江湖郎中,在汴京城卻小有名氣,比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御醫更得百姓的敬重。可以說,汴京城東水門外的這些村落里,到處都是崔郎中行醫診病走過的腳印。
這是一個有公信力的老郎中。
傅九衢點頭首肯。
崔友沒有遲疑,放下藥箱便擼袖管檢查王屠戶的死狀。
好半晌,在一陣屏息凝神的等待中,他回頭朝傅九衢拱手,一聲感慨。
「後生可畏呀。小娘子說得半點不差,王屠戶確是砒霜中毒而亡。藥丸上的包衣是用蜂蜜與樹膠熬製而成,若非用力咬碎,斷不會致命。」
「王屠戶身高八尺,壯碩有力,小娘子強迫不了他。還有,那白綾懸於樑上,高有二丈余,以小娘子的身高,不藉助木梯,很難做到。更何況,小娘子答應了呂家,要為呂小郎治病,身為醫者,斷不會在這時為兒女情長而自盡……」
崔友徐徐望向辛夷,眸中滿是信賴。
「老夫以為,小娘子是被人冤枉的,王屠戶的死與她無關。」
有理有據。
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郎中說的話,比當事人的申辯更能取信於人。
所有的疑竇,仿佛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辛夷朝崔郎中報以一笑,「多謝崔郎中為我洗刷冤屈。」
傅九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狐狸般陰涼的眼,寒氣森森。
「郎中此言有理。且不說小嫂對行遠的情意,單說小嫂如今身懷有孕,一個將為人母的婦人,怎會做出如此荒唐行徑?」
身懷有孕?
傅九衢拋出來的不是驚雷,而是深水炸藥……
辛夷耳窩嗡地一聲。
議論四起。
劉氏臉色一變,大叫不可能。
「三郎那般厭棄她,躲都來不及,怎會同她行房…………再算算日子,三郎離京三月有餘了,她怎會這時懷上?呵呵,到底懷的是哪個野男人的孽種呢?」
辛夷臉上菸灰未散,看不出面色,話卻說得滿滿惡意。
「正是三郎離京前有的。婆娘說沒有,難不成夜夜躲在我床下偷聽不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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