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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卿咳嗽兩聲,不停地拍打他身上落下的雪沫,然後回頭叫錢婆子,「去打點熱水來給九爺洗洗。」
錢婆子眼裡染上了淚光,滿臉是笑,應聲不停。
趙玉卿又道:「你親自去,不要驚動旁人。」
錢婆子點頭不迭,「小人明白,明白的。九爺,快暖閣里坐下,瞧這凍得,臉兒都白了。」
傅九衢扶著趙玉卿往裡走,恭順地回答她接踵而至的問題。趙玉卿臉上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雙眼落在兒子的臉上捨不得挪開。
然而,等門合上,這位慈母當即拉下臉。
「跪下!」
傅九衢一怔,「母親?」
趙玉卿臉色微沉,「跪下!」
傅九衢默默地跪了下來,抬頭看著母親清減的模樣。
「孩兒不孝,讓母親受累了……」
「哼!」趙玉卿冷笑一聲:「我好吃好住,日子過得舒服得很,受什麼累?」
說著,她冷冷地白了傅九衢一眼,「我看你是累壞了吧?想來那湄娘子沒少讓你費心勞神,看把你瘦得,人也黑了,是十一不要你了吧,也不管你了吧……」
傅九衢:……
第646章 飛來石下飲
「唉!」傅九衢看著趙玉卿咄咄逼人的目光,總感覺要是不快些解釋清楚,老娘會拎起夜壺照他頭上砸過來。
「誤會!」傅九衢十分頭痛,「兒先前在信上已經給你解釋過了。兒與那湄娘子本無私情,接觸她只是為了查案……」
哼!趙玉卿看他一眼,似乎在評估這些話是真是假。
好半晌才道:「罷了,看在十一為你說情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你就別進我這個家門,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娘,你還不了解我嗎?」
「世間男子多薄倖,了解值幾個錢?」
「……」
「起來吧。」
「多謝母親寬恕。」
傅九衢默默看了一眼老娘,覺得往後要注意一點。常跟十一打交道的女子,都會發生改變。母親明明柔柔弱弱,突然這般利害。
錢婆子打了水來,傅九衢洗漱一番,又換了身乾淨衣裳,這才舒舒坦坦地陪趙玉卿說話。
從離京到回京,天南地北地說罷,趙玉卿終於問到了傅廣義。
「你父親的遺體你是如何處理的?」
傅九衢定了定神,輕描淡寫地道:「兒此番回來,正是要詢問母親的心意。」
趙玉卿低頭,臉色難辨地抱著暖手爐,摩挲不停。
黯淡的燭火下,她的面孔蒼白而落寞,「葬了吧。那對母子,要是沒有作奸犯科,便不要為難。」
「娘?」傅九衢眯著眼看她,嘴角勾起不悅的弧度。
「娘早就想開了。」趙玉卿顯然不想再提此事,又絮絮問起他們揚州的生活,說起近來宮裡的風言風語,末了,才又問他。
「你準備何時啟程?」
傅九衢道:「這兩日找機會見過師父就要走了。」
「你舅舅那裡去過了?」
「嗯。」傅九衢的目光略微黯淡了一些,將今夜宮中的事情說給她。
趙玉卿點了點頭,「你舅舅也是為難,莫要在心裡記恨他。年前,我去看他,他還問了你許久,很是掛念。」
傅九衢微微眯了下眼睛:「我知道。」
在家小住了兩日,傅九衢沒有出門,就待在福安院裡,沒有讓旁人知曉,只有衛矛來了一次,說些宮中的情況。
福寧門大火那天趙官家發了陣脾氣,自兩府以下都被訓罵了一通,事情竟然消停了不少。
這兩日,趙官家開始處置一些政務,兩制以上官員可在內東門問候,其餘百官皆不得見,各自回府。
衛矛道:「另有一樁詭事。那日知開封府王素深夜敲宮門,求見兩府告發都虞候欲圖叛亂。沒想到,遭了文相呵斥。文相只是招來殿前司曹大人詢問,很快便給告發的禁軍定了罪,說那人誣告,當即將人斬首了。」
傅九衢記得他有提及過這事,卻不知原來已經將人都殺了。
衛矛又道:「眼下官家病體稍愈,宰執劉沆馬上去官家跟前告狀,把文相殺害告發者的事情告訴官家。依屬下看,文相、劉相不對付。大慶殿這些日子,為了立皇太子,沒少貓膩。」
傅九衢冷冷哼聲,「你在皇城司這麼久了,還看不透這般人麼?」
衛矛點頭一嘆,仿佛想到什麼似的,這才拱手道:「狄將軍今日出城踏青,帶了家臣帶了酒,想來要天黑才回。」
傅九衢:「明白了。」
··
這次無詔回京,可以去宮中看皇帝,可以回府看母親,但他沒有光明正大去探望狄青。原因很簡單,按辛夷的說法,今年狄青有難,傅九衢不願意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他。
傅九衢乘上衛矛準備的馬車,拎了兩隻鹽焗雞,帶了兩壇辛夷離京前泡好的蓬萊酒,徑直上山。
二月里的山間仍是春寒料峭,樹木尚未轉青,只有嬌黃的迎春花已展開花蕾爭艷。
狄家將賞春家宴設在山坳處一個陽光普照的小溪旁,溪水波光粼粼,岸上的李樹和桃樹只見花苞不見花,但山風清爽,很是怡人。
孩童們漫山遍野地跑,大人們坐地烤火飲酒,甚是歡樂。
傅九衢在遠處的飛來石下坐定,只讓衛矛過去叫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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