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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庸心裡很清楚,方才那些話,傅九衢全聽見了。從他收拾細軟來到這裡,就已經走錯了第一步棋,到如今再什麼解釋都為時已晚。
只要傅九衢活著,他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雨絲在清風裡紛揚,那一扇半開半掩的木門,已經讓程蒼搶先一步推開。
傅九衢望一眼葛庸忽明忽暗的面孔,好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異狀,淡淡拂袖,「葛大人,請吧?」
說著,他徑直邁入門檻。
那個前來開門的人,陰沉著臉,啞巴似的盯住傅九衢,一聲不發地看著。
葛庸見狀,呼吸突然急了起來。
「你在等什麼?」
眼下傅九衢身邊除了程蒼再沒有旁人,正是好殺機。裡面的人不動手,顯然是準備像他一樣當兔子開溜。葛庸怎能如他們所願?
一旦對方逃離傅九衢的視線,剩下他一人就是個背鍋的。
與其百口莫辯,將生死交到別人的手上,不如鋌而走險,拉他們下水。
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傅九衢死在這裡,還有誰能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葛庸雙眼黝黑而森冷,好像燃燒著一團瘋狂的火焰,又大聲喊了一句。
「你們還在等什麼?快稟報大人,殺了他呀!」
這一聲「大人」,是他故意說的。
葛庸不傻,暴露自己背後還有靠山,就是要逼人就範。
開門那人惡狠狠瞪他一眼,招了招手,腳步往旁邊一挪。
「站住!」他冷冷地斥問:「廣陵郡王是要私闖民宅嗎?」
這是一個青磚灰瓦的二進宅院,泥土壘砌,院裡沒有種植樹木,光禿禿的青磚地上,被雨水濕透,那人聲音未落,雨地里便嗖嗖闖出十幾個黑衣隨從。他們分列兩側,目光炯炯地盯著傅九衢,好像只要一聲令下,就要殺將上來。
傅九衢冷笑一聲。
「刀劍無眼,可不是待客之道!」
他身姿筆挺,無視對方鐵桶般的圍堵,步伐緩慢地往裡走,如皓月清風,輕易便把危機踩碎在腳下,絲毫沒有將這些殺手放在眼裡。
夜雨滴落在階前,荒院裡蕭索一片。
眾人相對,呼吸可聞。
一群黑衣人的步伐和目光,跟隨著傅九衢而緩緩移動。
那頭目咬了咬牙:「廣陵郡王再往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了。」
「混帳!」傅九衢冷笑一聲,「既知我是廣陵郡王,就該讓你們主子滾出來。磕頭跪迎!」
「你……」那頭目緩緩抬高手。
傅九衢陡然轉頭,盯住他,又目光森寒地盯住那一群人。
「若是無法在三招內取我性命,待我回京,我必誅你們九族!說一不二。你們、考慮清楚。」
男人凌厲的眼神如風刀霜劍,剎那間將那些人的聲勢壓住。
三招內,是什麼意思?
眾人皆怔怔看他。
傅九衢忽地淺淺一笑。
「當皇差,吃皇糧,無非為了養家餬口。好好掂量掂量吧。」
那頭目眉頭緊鎖,狠狠咬牙。
「你不死,我們都得死。廣陵郡王,縱使大劫難逃,我們也得拼上一拼的。上!」
一群人蜂擁而至。
傅九衢嘆息,「頑固!死不足惜。」
程蒼舉刀相迎,傅九衢神色篤定地往外退出一步,沒有半分驚慌和瀕臨絕境的恐懼,語氣從容得好像教場比武。
「程蒼,我知道你自恃武藝高強,對我多有不服。以前沒有機會同我比試,今兒是個好時機,你看仔細了,看我倆誰人殺得多……」
程蒼握緊刀柄,「願為郡王效力。」
「殺!」
傅九衢低喝一聲,手上那柄蒺藜長劍如同鬼魅,快如閃電一般出鞘,待人看清他的影子,他已霍然轉身,刺入了那個頭目的胸口。
長劍透胸而過,鮮血飛濺而出,落在傅九衢面帶微笑的俊朗容顏上,怔得人群當即尖叫。
沒有人想要與他同歸於盡,只是想以多欺少罷了。
程蒼一腳踹飛面前攔路的黑衣人,大聲道:「該我了!」
撲!腰刀斬過去,恰好落在他右側黑衣人的脖子上。
鮮血噴丨射而出,程蒼卻沒有停手,而是手腕轉動,抽出腰刀,輕而易舉般斬向右側那個黑衣人。手起刀落,一條胳膊在慘叫聲里墜地。
「啊!」
頃刻間兩死一傷,震懾住了餘下的黑衣人。
他們持刀在前,慢慢往後退,臉色難看至極。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明明是他們要殺人。
如今反而像是受害者。
程蒼:「郡王武藝登峰造極,屬下甘拜下風。」
傅九衢:「口是心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程蒼:「郡王誤會,屬下什麼都沒有想,也不敢想。」
傅九衢:「是沒有想,還是不敢想。」
程蒼:……
他皺了皺眉,突地騰空而起,將一個想要趁他們說話來偷襲的傢伙迎面劈下去。肉身無法與刀劍對抗,那人瞪大的眼睛來不及合上,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程蒼落地,刀尖划過青磚石,發出刺耳的鳴叫。
火光映著他的臉,一片蕭瑟之態。
「屬下知錯了,請郡王責罰。從此不能想,也不敢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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