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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貴妃已然聽過太多太醫們的說法,對這個病的來龍去脈並不在意,只是問她,「那你說如何治便是。」
辛夷思忖片刻,道:「一個為內養,一個為外養。內外兼顧,方可得愈。」
「內養如何養?外養又如何養?」張貴妃錯愕地問。
辛夷道:「外養簡單,我開一些養膚駐顏的藥材,將其切成細片和碎塊,放在瓷瓮之內,加入白酒和清水各等份,密封后用黃泥封固,每日讓人搖晃三至四次,如此一月以後,將藥材連同酒水一併倒出,用細紗布包裹濾出……藥渣搗碎後,用來敷面,酒水則每日溫熱,加水調勻飲下一杯……」
「一個月?」
張雪亦對繁雜的過程並不在意,因為這些事情用不著她來做,她在乎的是時間,居然要一個月之久……
「不能更快麼?」
辛夷搖頭,「一個月,一天不能少。不然藥效不夠,便前功盡棄了。」
張雪亦臉色有些不好看,可她這張臉已經拖了這麼久,不能再拖了,每一個疽疹都會留下疤痕,再不治好,她就要變成麻婆臉了,到時候官家還會要她麼?
恐怕多看幾眼都嫌煩了。
「好。那你說說,內養又當如何?」
辛夷微微一笑,「內養,除了服用我所開的藥劑,以清理體內積瘀以外,還得靜禪,以養心性。」
「靜禪?養性?」
這樣的治療方法,張雪亦聞所未聞。
「正是如此。」辛夷看著張貴妃驚訝的模樣,面不改色地道:「人的脾性和品性,都會體現在臉上。換言之,靜心養性,也便是養色駐顏。以藥養顏,不如以心養顏。」
張雪亦:「如何靜禪,如何養?」
辛夷微微一笑,「心為五臟之首,心主血脈,藏神志,心無疾者,五臟六腑俱健……靜禪者,須每日像僧人一般坐禪,禁丨欲,每日盤坐三個時辰以上,靜心思過,行善積福……如此一來,可感念佛祖之神力,使人體經絡疏通,氣血暢順,陰陽平衡。如此一來,靜禪配合藥物,不僅面疾可愈,還能讓貴妃氣色大好,益壽延年呢……」
這次問診用了足足一個時辰。
等辛夷開好方子交給宮女,再交代著醫囑走出內室時,眾人發現,張貴妃神采奕奕,輕紗下的眉眼仿佛都舒展了許多。
沒有人知道辛夷是怎麼哄張貴妃的,總而言之,這一趟入宮,張貴妃不僅沒有怪罪辛夷,甚至還帶了些虛心討好的意圖,賜了不少首飾布匹給她。
辛夷笑納了。
出門前,她從藥箱裡翻找出自己做的脂膏樣品,還有沐浴之物,贈了一些給張貴妃,便當場給她塗抹試用,以表達自己的誠意,順便讓她信服。
愛美的女子,就沒有不喜歡這些玩意的,更何況,這些東西都是張雪亦從來不曾見過的,雖然沒有宮廷用品那麼精美,包裝粗糙了一些,但真的好用呀。
張雪亦喜逐顏開。
暖閣里,趙禎正在和傅九衢說何旭的案子。
一聽何旭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張雪亦臉色就變了。
她記得前幾日,大伯入宮見她時不是這麼說的。
大伯說,他們受到曹家的迫害,有人故意陷害她姐夫,就是想拉他們張家下水,讓她在官家這裡失寵……
張雪亦生父早亡,之前寄養在大伯名下,一直將他視若至親,對張堯卓言聽計從。
這一次,她也沒有懷疑過。
「官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誤會?」趙禎重重哼聲,「何旭無才無德,這一案從雍丘到汴京,鬧得滿城風雨,朕一心想辦他,誰知卻有不少朝臣上表為他求情……」
說到這裡,趙禎冷冷瞥一眼張貴妃。
「讓朕很是為難啊。」
張貴妃心下一涼。
她不知傅九衢是怎麼和官家說的,卻知道那些為何旭求情的人,是大伯那一黨。
一家人是利益共存體,一定要維護一家人。
張貴妃斟詞酌句,語意遲遲地為自家姐夫辯解。
「官家,妾身的姐夫年紀輕輕便被委以重任,難免會招來嫉恨……妾身以為,他行事再是莽撞,也做不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不知廣陵郡王可把案子都查實了呀,箇中會不會另有隱情?」
傅九衢冷眼無波地看來,淡淡地道:「皇城司辦案,從不徇私舞弊,人證物證,都已清清楚楚呈到官家的案頭。眼下,不是何旭無罪,而是有些朝中大員,明知他有罪,還妄想為他開脫。」
張貴妃幽幽一嘆,拿帕子拭淚,「妾身一介婦人,也不懂朝堂大事,只知大伯最疼愛這個堂姐,為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夫婿,想必人品不至於壞到這般地步……」
辛夷輕咳一聲。
張貴妃身子微僵,突地抬頭看她一眼,然後抿了抿嘴,細聲細氣地換了語調:「不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堂姐夫若當真做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官家萬萬不可姑息呀,那些不懂事的朝臣,官家又何須給他們臉面呢……」
趙禎面色一緩,「貴妃說得在理。」
「妾身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
「對。對極了。」
皇帝一笑,暖閣里的氣氛突然就舒緩了幾分。
接下來,當趙禎聽了辛夷為張貴妃開出的「外養和內養」治療之法後,那臉上的笑容比方才更添了幾分光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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