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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救人,他們竟然還誤會她?
趙禎心裡波瀾起伏。
從始至終,辛夷都很認真。
鮮血一滴滴從張貴妃的唇角浸潤進去,而辛夷的另一隻手,看似在為張雪亦擦拭嘴角,其實卻是偷偷將藥摁入她的嘴裡。
因為她背對著眾人的視線,又是傅九衢看中的女子,趙禎不便離她太近,其他人更是離得遠,這瞞天過海的小動作沒有一個人看到。
時間一點點過去。
清風繞樑,眾人的神情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直到張雪亦突然睜開朦朧的雙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慢慢將臉轉向殿中的蒙檸,神色狠戾地嘶吼。
「賤人,原來是你害我……」
冷不丁聽到張雪亦的聲音,趙禎來不及多想,袍角一掀便大步坐到床邊。
「雪亦!你醒了……」
一聲低呼,不可謂不深情。
辛夷默默退開兩步,準備看宮斗戲。
果然,醒過來的張雪亦如同開啟了戰鬥副本,本就矯情的性子發作到了極點,她撲入趙禎懷裡,淚珠子不要錢似的,撲簌簌地往下掉。
「六郎,六郎啊,妾身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嚶嚶嚀嚀、慘慘戚戚……
大殿裡鴉雀無聲。
除了張雪亦,沒有人聽過哪個后妃叫官家「六郎」,人們早就已經忘了,趙禎排行第六,確實是家中六郎。
原本張雪亦也只敢在二人私下相處的時候才會這樣親昵地喚他。如今死而逃生,她又是病人,矯情得正是時候,叫趙禎好一番心疼憐愛……
同時,也讓張雪亦在趙禎心裡的地位同別人徹底地割裂開來。
有人怕,有人驚,有人喜。
殿裡眾人神色各異。
周憶柳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手指不知不覺地捏緊,骨節都隱隱泛白。
曹玉觴卻是眉波不動,微笑不變,不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沒有半分變形,甚至還能心平靜氣地吩咐太醫和宮中無關的人退到殿外,不讓皇家的醜事落入別人的耳朵里。
這麼一看,辛夷覺得選曹氏為後的人一定是有大格局和長遠目光的高人。
畢竟不是誰都能把皇后當成一個職業,而不僅僅是帝王之妻來看待。
曹皇后做到了,並且能夠很好地將自己摘出角色,不帶情感地冷眼旁觀,隨時隨地為皇帝擦屁丨股,做好份內之事……
眾人魚貫退出內殿。
看著傅九衢離開,周憶柳眼神微動,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扶住椅背起身,就要跟著出去,卻被曹皇后叫住。
「周娘子,你留下。」
周憶柳眼裡的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欠身,「是。」
~
「六郎,是這個賤婢要害我……害我性命。」
張雪亦也沒有隻顧著哭,期期艾艾地揪著趙官家的衣袖,指著跪在床前那個面色發白的宮女蒙檸。
「妾身待她不薄……沒有想到……她竟同別人合起伙來欺騙妾身……還想取妾身的性命啊……官家,你要為妾身做主啊……」
蒙檸嚇得六神無主,不停地磕頭。
「婢子冤枉,婢子冤枉啊,官家……貴妃定然是聽信了奸人的讒言…或是中了那個,那個巫蠱,這才會胡言亂語……」
「你才胡言亂語!」張雪亦咬牙切齒,一雙通紅的眼睛瞪得像兔子似的,恨不得咬死她。
「我昏迷時親耳聽見你和別人說話……說要把什麼蟲子放到本宮的衣籠里……」
蒙檸神色一白,「沒有,婢子沒有。」
「你們是不是以為本宮死了,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可惜,本宮命不該絕……活著回來就是要揪出你這個惡婢的……咳,咳咳……」
張雪亦說得激動,整個人咳嗽不止。
「官家……你要為妾身報仇……妾身是為人所害的呀……」
「除了這個惡婢,還有何人?」趙禎安撫著張雪亦,神色冷厲地瞥一眼瑟縮不已的蒙檸。
「妾身不知……」張雪亦無力地搖了搖頭,靠在趙禎的身上,淚水又決堤般滴落下來,「這惡婢是妾身宮中之人,妾身熟悉她的聲音……即使半睡半醒仍是認得出她,另一個人靠在窗外說話,卻不是妾身宮中的人……」
「阿依瑪。」趙禎不管蒙檸哭哭啼啼地否認,轉過頭來問辛夷。
「你來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辛夷訝然地愣了愣,好像奇怪官家為什麼要問她似的,遲疑片刻,才笑眯眯地回應。
「夜裡我陪著貴妃說了一會兒話,貴妃突然說心裡憋悶,喘不過氣來,我便叫來蒙檸姑娘,讓他去傳太醫。太醫來了,就沒我什麼事了,我就在邊上坐著……」
趙禎沉眉:「接著說。」
辛夷:「接著,接著皇后也來了,大家都說貴妃救不活了……」
趙禎:「那你去了何處?」
辛夷:「我去了後院。」
趙禎看一眼她的手腕,仍有懷疑,「你去後院做什麼?」
「祭巫招魂呀。」辛夷抬起割破的手腕,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巫醫的法子看著嚇人,要用祭者之血才能表示誠心……我怕引來慌亂,只能去後院僻靜處,不讓人看到我。」
說到這裡,辛夷突地輕笑。
「不過,我倒是不小心聽到蒙檸姑娘和一個宮人在鬼鬼祟祟的說話。我的丫頭說,那個人還給了蒙檸一個竹筒,指使她放在貴妃的衣籠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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