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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們辛勤忙碌一上午,正搖搖晃晃地準備回去吃飯。
他們現在為了節省時間又吃起了大鍋飯,做飯都在種菜的山洞裡做。
現在溫度太低,土豆和紅薯根本扛不住。
這兩樣說不好是他們未來的主食,說什麼也不能虧待了人家。自家的灶火斷了都沒關係,主食們的供暖可不能斷。
江暮雲把防風鏡上的雪抹下來:「我怎麼感覺風又大了點?」
他們這邊的山路雖然修整過,但和水泥磚塊修建的正經路還是有差別的。
冬天穿得多行動不方便,地上還可能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凝成的冰層,他們行動的時候不得不小心翼翼。外加現在下著雪阻礙視線,他們時不時就得停下擦擦防風鏡上的雪,速度慢得和烏龜散步有一拼。
「嗚。」同樣忙活了一上午的小白往江暮雲腿邊縮了縮,江暮雲腳下一滑差點被它頂得摔一跟頭。
「當心。」楚不聞就跟在江暮雲身後,見她被小白擠了一下趕忙伸手把人攬住:「不僅是風起來了,雪也大了。」
這話不用楚不聞說,大家都感覺到了。
如果說幾秒鐘之前還有人在想,防風鏡上的積雪到底是被風吹過來的,還是大雪又來了,那麼現在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有了。
一陣風過去之後,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劈頭蓋臉垂直下落的雪粒,就把他們身前原本還能看清大概的路給埋成了和周遭一樣的顏色。
狂風驟起,鬆散的雪粒被風裹挾著漫天紛飛,楚不聞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江暮雲的身影就被淹在了風雪裡。
如果不是他手上還拉著江暮雲的胳膊,楚不聞幾乎要以為江暮雲從他眼前消失了。
楚不聞正要開口,卻發現江暮雲反手就握住了他,力道大到讓楚不聞下意識伸出另一隻手去找她:「怎麼了?受傷了?」
江暮雲的聲音在風雪中模模糊糊地傳來:「寒潮!拉住我,快下山!」
如果是平時在低溫環境中遭遇這樣的意外,最安全的做法應該是立刻就近找一處避風的地方,利用身上現有的物資補充身體熱量,想辦法給環境升溫,而不是在失去能見度的時候繼續冒險在風中移動。
可現在不是尋常時候。
他們身上除了衣服和除雪鏟之外,大概率就只有隨身揣著的鎂棒和零星外用藥。
江暮雲和楚不聞倒是去哪兒都帶著槍,還習慣往兜里揣兩顆糖果,以備不時之需。
只靠這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熬過以天計數的寒潮。
楚不聞剛剛的注意力一直在江暮雲身上,沒注意到周圍的異樣,但不代表他腦子也被雪糊住了。
他立刻一手拉緊江暮雲,一手向後探去:「趙家昊?趙家昊!拉住前後的人,我們趕緊回去。」
同樣的話江暮雲也在喊。
這種寒潮和人們從前認知的寒潮完全不同。
或者說,嚴重程度完全不同。
在江暮雲眼裡,它是具象化的。
就像是沙塵暴席捲時的風是渾濁的黃色一樣,寒潮過境時的空氣都是冷凝的白。
江暮雲剛剛因為鏟雪而活動得熱乎乎的身體在頃刻之間就冷了下來。
她無比清晰地感知到慘白的風一寸寸刮過她的身體,將她身體的熱度一片片剝離。
已經沒有能見度了。
風中夾雜的雪粒死死堵在防風鏡上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們和閉著眼睛往前走沒什麼差別,可是沒有人敢摘下防風鏡。
雪粒和防風鏡撞擊時發出的細小噼啪聲,就像是寒潮在他們耳邊低聲威脅。
他們所有人都牢牢拉住了彼此。
幾十秒鐘之前他們是這麼想的。
但是現在,他們不確定了。
江暮雲出門時戴了兩層手套。
一層是填了羽絨的保暖手套,一層是防風防水內部還有厚絨的皮手套。
可是她現在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手了,只能不斷用力確保身後的楚不聞沒有和他們失散。
江暮雲偏過頭,勉強用帽子的邊沿蹭掉一些堆積在防風鏡上的雪,試圖看清外界的情況。
可是沒有用。
天是灰白的,地是灰白的,風也是灰白的。
除了王清清握在她手上若隱若現的紅手套之外,江暮雲看不見任何顏色。
不,還是有的。
小白正掙扎著試圖往前去。
可是在大風的助力下,雪層累積的速度太快了。
小白個頭不小體格也壯,往雪地里一紮就是一個大坑,陷進去根本出不來。
「小白,回來。不用你找路。」江暮雲下半張臉被圍巾嚴嚴實實地包裹著,在圍巾和風雪的阻隔下,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足夠讓小白聽見。
小白嗚嗚兩聲,又不死心地往道路兩邊暫時還沒清過的雪裡扎。
沒想到原本還有些鬆動的積雪在這片刻的低溫里已經被凍得紮實,小白一個猛子沒能撲到雪面上,反而把積雪壓出了一個缺口,自己也撞得暈暈乎乎。
江暮雲兩隻手都拉著人,只能抬腿去試圖把小白勾回來。
小白原地轉了兩個圈,嗅到熟悉的味道後委委屈屈地貼了過來,總算是重新窩到了江暮雲腳邊。
「不行,前面的路、咳咳,堵死——」秦時武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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