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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 我爸他這個肚子,鼓得這麼厲害, 抽過腹水了,現在又鼓了起來,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
一個年輕大夫的聲音傳出來:「這個治療只能用來改善患者的症狀, 我們接下來打算用利尿劑進行治療, 如果你們能接受手術, 我建議給患者做頸靜脈門體分流術, 用以治療腹水。」
不等家屬說話,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就強烈表示拒絕:「手術?不行,我死也不做手術。」
這時, 門開了, 彭英帶人走進去, 培訓班的學員們跟在他後邊也進了門,這些人一進門, 就看到許士航拿著病歷夾,站在病床旁邊,正朝著門口的方向望過來。
許士航跟陳凝之間的傳言在三院早就傳遍了, 因此學員們一看到許士航也在這裡,不少人就微妙地回頭看了眼陳凝, 這一眼,可以說是意味深長。
陳凝倒也坦然,打量過室內的情形之後,就把眼神落在了病人身上。
病人家屬事先也得到了肝膽科大夫的通知,知道下午會有中醫過來,這時候的人大都是比較相信中醫的,家屬面上就比剛才熱情了一點,客氣地迎上前。
彭英做了下自我介紹,又跟家屬商量,說:「剛才的小許大夫年紀雖然輕,卻是在首都進修過的,在咱們醫院肝膽科的水平不差,他剛才說要給你們做手術,你們真不同意嗎?」
病人果斷搖頭:「我活這麼大歲數了,可不遭那罪。搞不好病沒治好,人在手術台上直接就沒了。」
「再說這小年輕才多大,讓他給我動手術,我也不放心哪。」
眾學員不禁看向許士航,在他們心裡,肝膽科的小許大夫平時都是拽拽的。現在這病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擠兌許士航,也不知道這小年輕能不能受得住?
許士航面上倒看不出什麼來,也沒特意去看陳凝,也沒生氣,倒是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這時病人家屬也說:「許大夫說做手術把這個水消掉。那我們也不敢說你這個手術做完了就能根治,這個字我們沒法簽。」
彭英沉吟一下,客觀地說:「患者這情況,已經到了肝腹水的程度,無論是哪個大夫上手,也不敢給你做保證。別說是小許大夫,你就算是上首都大醫院,人家也不能給你說這個話。」
「你們家屬的心情我們也理解,現在我們中醫過來,打算跟小許大夫一起,互相配合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個合適的治療方案。我們就是想你們做家屬的,要有一個合理的期望值,病人因為長期過量酗酒,已經導致肝硬化,這種器質性病變我們只能說治療一下試試。」
彭英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他說出的話進退有度,讓家屬也不好再強求。畢竟人家說了,要中西醫配合一下,這麼多大夫都在這,應該也能拿出一個好一點的方案來吧。
萬一把大夫惹急了,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首都治,那誰折騰得起啊?
於是家屬妥協了,說:「行,那你們商量下吧。」
彭英走過去,拍了拍許士航後背,小聲說:「沒事吧?」許士航搖頭,因為他年輕,常導致病人或家屬的不信任,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質疑了。
只是他沒想讓陳凝看到這一幕,這讓他心裡多少有點憋屈。
他不知道有多希望陳凝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可他希望的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但他什麼都沒說,假裝無事地觀察了一下給病人輸的脂肪乳注射液,接著就往後退了退,讓那些學員跟在彭英身後給病人把脈。
陳凝走過去時,一眼就注意到,病人腹部膨窿鼓脹,四肢消瘦,有明顯的蜘蛛痣和肝掌,僅從這些表象來看,就能看出來病人患了肝腹水。
因為這個特徵很明顯,不只陳凝能看出來,其他學員不用彭英教,很快也都給出了正確的結論。
但在具體的分型辯證時,學員們卻出現了分歧。
家屬和許士航都在旁邊,他們雖然都聽不懂,聽得卻都挺認真。
因為這個病屬於重症,有一部分學員完全沒處理過這樣的病,就沒說話。
但還是有學員說:「病人這情況,是肝氣虛極,脾津不布而生,不應見水而利下,否則傷及氣陰,還會產生腹水,從而使肝功能加速衰竭。」
也有人說:「病人現在屬於邪盛正衰,腹水易於反覆,預後是比較差的,治起來很棘手。」
家屬聽到這兒,面色不太好,彭英聽了,叫停了那學員,問孟紅岩:「你是怎麼判斷的?病人大概屬於什麼證型?有方案嗎?還有陳凝,林三木,你們幾個也說說。」
這種重病,彭英也不指望普通學員能給出治療方案了,他們只要多加了解,知道這病大概是怎麼回事就可以。
所以他直接點了幾個優秀學員的名。
孟紅岩就說:「我覺得是肝鬱脾虛型,因為腹水嚴重,可以用大劑豬苓、車前子增強利水效果,再加其他藥來健脾疏肝,行氣利水,用逍遙散加減可以一試。」
陳凝也補充了一句:「病人邪盛而正衰,不能用猛藥,也不能追求速效,治療時注意行氣活血。因為有濕熱互結的情況,需要用苦寒之藥來燥濕清熱。但這種藥又不能過量,否則會損傷脾陽,影響它運化水濕的能力,從而導致水濕更盛。這些用藥分寸在擬方時都要斟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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