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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她不是三叔三嬸親生的,兩夫妻對她客氣,不太敢讓她幹什麼,於是十九歲的她竟像個干吃飯不幹活的…
她很久都沒這麼閒過,以前忙的時候,一直盼著能有個長長的假期。真閒下來了,卻又渾身都不舒服。於是她戴上草帽,拿起靠在牆角的鏟刀,去後邊的菜地鏟草。
才八點多鐘,太陽就很毒辣了,曬得人後背發疼。她沒幹慣活,才幹了一會兒,胳膊就開始泛酸。
忙了一會兒,蘇嬸子來了,送來一盆沙瓤柿子,還邀請陳凝去她家裡坐坐。
陳凝聽她說胡大夫一會兒就過來,想看看胡大夫怎麼給季老太太看病,就跟了過去。臨走的時候,她去房後菜園摘了些辣椒給蘇嬸子帶上,也算是有來有往。
到蘇金萍家的時候,陳凝看到季老太太正坐在房檐陰影下,腿上仍蓋著條印著大紅喜字的薄毯,她沒看到季野,估計他一大早就走了。
陳凝跟季老太太打過招呼,人剛坐下,胡大夫就背著半新不舊的醫藥箱進了院。
看到他,蘇嬸子連忙迎上去,季老太太也進了屋,坐到床上請胡大夫給她看病。
胡大夫五十多歲,黑且瘦,給季老太太把完脈才問話:「老太太,都哪裡不舒服?」
季老太太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道:「挺多地方都不舒服,心臟難受、身上冷、經常腦袋疼,還噁心想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醫院沒少去,開了不少藥也不管用。」
「開過活血化瘀的藥了嗎?」胡大夫說話時,拿起季老太太一隻手,碰了碰,感覺手指冰涼,能看出來,老太太的指關節發青。
老太太忙點頭:「開了,西藥也有好幾種,還打過中藥注射液,感覺效果不太理想。打完後煩得不行,睡覺也不好。」
陳凝在旁邊聽著,已經聽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現在得了這種病的人去醫院,醫生通常都會給開活血化瘀的藥,也會有醫生給注射丹參注射液之類的,一些西藥也常用,但並不是所有的病人用了那些治療方法就會有效果。
像季老太太這種情況,是明顯的陽虛證型,光是活血化瘀是不能治好的。
她想看看這位胡大夫的水平,就問老太太:「季奶奶,您生病後喜歡喝熱水還是涼水?」
聽她這麼問,蘇金萍沒什麼反應,胡大夫倒是奇怪地看了眼陳凝。
這時蘇金萍問他:「胡大夫,您看我大姑她這個病能不能治?她這都去過多少家醫院了,也沒用啊。你看這大夏天的,她還得穿個薄毛衣,還得蓋毯子,再加上頭疼,心臟不好喘氣費勁,是不挺難受的。」
胡大夫壓了壓手,道:「不急,她這個病我可以試試。」
他並沒有急著說自己打算怎麼辦,反倒轉頭看了眼認真旁聽的陳凝,問她:「丫頭,你從小就跟著你爺,剛才我瞧你挺感興趣的,你是不是也懂點?要不你來說說,老太太她這個病,是寒證還是熱證?用藥的話,用什麼藥來治好?」
胡大夫以前跟著陳凝爺爺學醫,也算是看著陳凝長大的,他覺得陳凝會多少懂點,就特意給了陳凝說話的機會。
陳凝早就有自己的判斷,只是之前沒機會說,現在既然胡大夫問了,她也就不推辭。指著老太太蒼白的嘴唇和發青的指關節,道:「胡大夫,您看季奶奶她膝蓋冰涼,手腳也冷,在夏天也穿這麼多,還要蓋毯子,這是很明顯的寒證,她還喜歡喝熱水,舌苔無干黃,這就可以排除真熱假寒的情況,所以我覺她這是真寒,也可以說是陽虛導致的一系列症狀。」
「因有頭痛欲嘔心煩陰寒等一系列症狀,我覺得前期可以用吳茱萸湯加味試試看,後邊再隨症調整方劑。」
胡大夫本來微微笑著,隨著陳凝的話越說越多,他的表情也漸漸開始凝滯。等陳凝停下來的時候,這黑瘦的中年人瞪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瞧著陳凝,半晌之後才驚訝地說:「丫頭,你這…你這是跟誰學的啊?!」
他面上由驚到喜,再看向陳凝的時候,已帶上幾分讚賞。季老太太和蘇金萍全都在發懵,兩人都被這突發狀況弄迷糊了。
片刻後,蘇金萍才道:「胡大夫,凝丫頭這是說對了?」
「對了啊!她這個思路是對的,跟我想的大差不差。我沒想到這丫頭跟在她爺爺身邊,自己看著看著就看明白了,這個聰明勁,可比我年輕那時候強多了。」
季老太太表情變得相當震撼,照胡大夫這麼說,這丫頭腦袋瓜是不是挺好使的?
老太太不由地想著,他們家季野腦袋瓜就好使,陳凝也是個伶俐的姑娘,要是他倆真的成了,那他們倆以後生的小孩該有多聰明?
蘇金萍笑了,重重拍了下陳凝:「你這孩子,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胡大夫笑出一臉褶子,還湊趣道:「丫頭,要不你開個藥方我看看行不行?」
這回陳凝可沒答應,她希望能讓周圍的人慢慢接受她懂醫的事實,可她並不想一下子顯得太妖孽。
因此她笑著擺手:「胡大夫,您可別為難我了。我是經常聽我爺爺說醫理,有時候自己也翻翻爺爺留下來的書,這才懂點。開藥方我現在恐怕還不行,還是您來吧。」
胡大夫沒再逗她,自己拿了紙筆,準備開方子。
他這邊正寫著藥方,院外走來一個年輕姑娘,蘇金萍往外看了一眼,認出來那是村長女兒祝亞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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