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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護士縮著脖子,你看我我看你,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護士長心裡有氣,心想這些人現在是老實了,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她就又說:「咱們醫護人員,乾的就是經常跟患者身體接觸的工作。你們當護士的,日常工作就包括給患者上藥、包紮、備皮、扎針、插尿管。不管患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們都得接觸到患者身體,醫生也是一樣,私密的地方該看也得看,這就是你們的工作。」
「你們連這都能接受,思想怎麼會那麼古板落後?難道說,咱們這救死扶傷的工作也是不正經的了?現在是新社會,不是封建時代,不要動不動就給人扣上不正經的帽子。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你們也不用幹了,反正院裡也不缺人。」
見幾個護士死死低著頭,不敢吭聲,護士長才瞪了她們幾眼,放她們去幹活。
這時林艷萍拿著病歷夾從旁邊淡淡走過,護士長心裡暗暗嘆氣,知道這些護士應該是得了林艷萍的授意。
她讓主任給訓了一頓,當然要管管那幾個嘴上沒門的小護士。可副院長的女兒,可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黎東方回到中醫科時,只處理了幾個病號,孔大夫就找了過來。
他忙著給患者寫藥方,略一抬頭,問孔大夫:「找我有什麼事?」
孔大夫忙道:「有事,下午一點鐘我跟小陳大夫一起給一位雞爪風患者做了診斷,我們倆在藥方上產生了很大的分歧。小陳大夫堅決主張給患者使用烏頭,而且一用就是30克,我覺得這太兇險了,所以想問問黎大夫,咱們能不能一起討論下?」
旁邊的患者什麼都聽不懂,並不知道這烏頭有什麼不妥。
黎東方並沒有孔大夫當初表現得那麼驚訝,他露出思索的神情,略想了下,然後他問孔大夫:「患者是不是因為感受寒邪患的病,且寒邪直入血分?」
孔大夫一怔,心想黎東方跟小陳大夫說的一樣。他便說:「是這樣,患者產後不足一月就用涼水洗尿布洗衣服,且患者本人一直在食堂打雜,工作中經常接觸冷水。」
黎東方聽到這兒,點了下頭,說:「明白了,小陳開的方子大約起源於仲景《金匱》里的烏頭湯。」
「你們那邊先等一下,我這還有兩位患者,等我給他們看完就過去。」
孔大夫當即就答應了,說:「主任也在,他說咱們科最好開個小會,大家一起慎重商量下。一會兒你這邊好了可以直接去小會議室,患者在那兒等著呢。」
黎東方過了一會兒就去了小會議室,他到的時候,李大夫和另外兩個大夫已經給張淑芹診過了脈。他們手裡拿著兩個藥方,湊到一起,正在商量著什麼。
黎東方探頭過去,看了一眼,李大夫便把那兩張藥方遞給他,說:「左邊這個,是兩個月前小孔給患者開的藥方。患者服用過後精神健旺,面色好,氣怯腰困麻木等症狀圴消失。患者以為好了,之後未再求診。」
「近一個月以來,患者因經常用冷水淘米洗菜、洗碗盆、洗衣服,復感外寒,症狀重現並轉重。」
接下來他又指了指右邊的藥方:「這張就是小陳大夫剛給開的,藥方開得很大膽,如刀削斧鑿,你好好看看吧。」
黎東方看到那張紙上娟秀中隱含鋒芒的字體,就知道這是陳凝寫的。
他把兩張藥方都接過去,細細地看了一會兒。
看完後,他暫時沒什麼表示,先把紙放在一邊,接著開始給患者進行脈診舌診。
診完之後,所有的大夫,包括陳凝,都在看著他。
黎東方坐在左首第一位,中間的主位上坐著徐主任。其他大夫也分散坐著,陳凝仍在最邊上。
這場會議,人並沒有來齊,卻算得上是陳凝來中醫科之後的第二場會議。
這一次會議跟第一次不同,在這場會上,沒人再把陳凝當成經驗不足、醫術存疑的年輕人,她坐在這里,大家已經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了平起平坐的同事。
黎東方診斷完成後,沒有浪費時間,馬上說道:「孔大夫開的藥方,是按著產後血虛、肝失所養的思路來開的。這個藥方對很多雞爪風患者是有效的。患者張淑芹用藥後效果亦尚可,但不足以根治。其根本原因就在於這個藥方尚不能將患者體內伏寒祛除。」
「小陳的思路沒什麼問題,患者這寒,非表寒可比。它是深伏於厥陰與少陰兩經的伏寒,非大辛大熱溫通十二經之猛藥無法解除這種程度的伏寒。」
「她這方子屬於金匱烏頭湯的變方,加了滋補肝腎之品,以及搜風剔寒的蟲類藥,比如全蠍、蜈蚣。」
「藥方的思路是對的,大家有反對意見嗎?」
李大夫臉色嚴肅地說:「思路沒問題,這種伏寒,的確非大辛大熱之品不能勝任。但使用烏頭治病,非同小可。我們一是要確認,是不是非用烏頭不可?如果用,是否一定要用30克?20克行嗎?10克呢?」
黎東方聽他這麼說,並沒有提出反對,他兩只手併攏,搭在桌面上,說:「行,那我們現在就兩點來進行討論:一個是,是否必須要用到烏頭?第二,就是這個劑量,到底用多少比較合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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