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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汽車猛地一晃,隨即一股強大的慣性從她左面推著她向右倒去。這股慣性持續又強大,哪怕她一把抓住了前座的椅背,試圖保持身體平衡,還是控制不住地向著季野的方向拍了下去。
季野一隻手抓住椅背,身體未動,倉促中他就感覺陳凝上半身朝他壓了過來,柔軟的觸感和清冽的氣味猝不及防地將他裹住了。
他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炸開,頃刻間整張臉全都紅了。他下意識去攏住陳凝的身體,卻又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左手圈在了陳凝的腰上。
他手指像發燙一樣,如果不是怕陳凝向前方椅背上撞過去,他就要收手了。
車裡亂成一團,幾乎所有人都東倒西歪的,剛坐穩一點,就有人不滿地嚷道:「怎麼回事,怎麼開車的?」
司機瓮聲瓮氣地回了一句:「有羊跑道上來了,不得躲著點嗎?叫啥叫?不愛坐就下去。」
這回沒人敢說話了,車子晃了幾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陳凝也掙紮起身,手掌在季野腿上撐了一下,終於坐直了。
剛才的事太突然,她迫於慣性伏在季野身前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心跳劇烈,怦怦怦地,強勁而有力,像要跳出胸腔一樣。
扭頭看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臉紅得厲害,這回他就算想遮掩都遮不住。陳凝只覺得他這麼容易害羞,實在是有意思,不知怎麼地,就朝他燦燦地笑了。
季野正好往她這邊瞄過來,兩個人眼神碰了下,他也沒忍住,咧開嘴笑了笑。隨即板住臉,握拳在嘴邊輕咳兩下,往旁邊看去。
這時,他聽到陳凝說:「你牙真白。」
「轟」地一下,他剛剛退燒的臉又紅了,緊接著咳了兩下,像被嗆著一樣。
陳凝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壞,明知道他與異性接觸不多,容易害躁,還逗他。
怕他再窘迫下去,她就收回視線,小聲說了句:「剛才謝了啊,要是沒你幫忙扶一下,我就磕著腦袋了。」
「嗯,沒事。」季野只說了這幾個字,就又保持目不斜視的姿態,筆直地坐著。
陳凝也再不敢昏睡,免得又撲人懷裡去。直到車子到達省城臨川市西站,兩人之間都相安無事,再沒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到站後,兩人先後下了車,季野這時已恢復平靜,站在路邊告訴陳凝:「出站往北走三百米左右,到11路車站,上車坐18站就能到三院。」
陳凝茫然地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縱橫交錯的街道,還有頭頂上曬得燙人的太陽,最終放棄了,說:「不熟的地方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季野:……
他很快就說:「沒事,那你跟我走吧,能看著那邊的西海飯店吧,那邊就是北,往那個方向直走就能看到11路車站。」
說著,他拔腿就在前邊帶路,陳凝在後邊緊跟著,兩個人很快就到了一個搭有綠色波浪紋遮雨棚的車站。
棚子下等車的人很多,季野說;「一會兒上車會很擠,看到車來了你不用管我,儘管往上擠就是,我會在你後邊跟著的。」
陳凝覺得,她可是在一線大城市擠過高峰期地鐵的,再擠也不會有那時候的地鐵那麼誇張吧。
可她還是低估了汽車站周圍的客流量,等一輛11路有軌電車頂著兩個連接電線的大辮子駛過來的時候,人群蜂擁著向車門方向擠去,陳凝被人群擠得如同風浪中穩不住的小船,想上車卻上不去。
直到她感到背後一股大力傳來,一隻手掌托著她的後背向前擠去,她才終於在車門即將關閉之前,擠上了這輛公交車。回頭一看,季野也在他身後上了車。
兩人順著擁擠得如同沙丁魚一樣的人流往裡一點一點蹭,終於找到了一個靠窗的空間。陳凝靠窗站著,季野就在她身後,兩個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那是季野故意撐出來的一點地方,估計是怕擁擠之中兩個人再緊貼在一起。
車子不停在路邊停靠,每停靠一次,就有一波人流從車門方向涌過來,如同海浪一般的壓力也隨之擠過來。
但陳凝感覺還好,回頭之際,她看到季野面上潮紅,微微沁出汗珠,就知道本該她承受的壓力都被季野給擋住了,瞧把他熱的。
沒來由地,她心裡微動,但她這次沒說什麼。
在車上站了將近四十分鐘,公交車終於停靠在市三院站。陳凝從人群中擠下去,從車門台階處一踩到實地,她就長呼一口氣。這時季野也走了下來,陳凝拿書扇了扇風,沖季野笑了,說:「天哪,好擠,快擠成相片了。」
季野覺得這姑娘現在挺愛笑的,笑起來甜甜的,挺好看。他也笑了一下,說:「是啊,好擠,要是騎自行車就不用這麼擠了。」
「十點多了,咱們先進醫院吧。在那邊,那邊是西。」朝一個方向指了指,季野就在前邊帶路。
十分鐘後,兩人上了三樓,紙條上寫的地址就是三樓中醫科307診室。307外邊的長椅上坐著三個人,看上去是候診的病人或家屬。
陳凝站在門口向里探頭瞧了一眼,見診室門對面方向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大夫,這人面容嚴肅,眉心擰成川字形,剛給一個人診完脈。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眼神凌厲地往這邊瞧了一眼,就看到了陳凝和季野。
不等他詢問,陳凝就笑著問他:「請問,這裡是彭英醫生的辦公室嗎?我是祝家村來的,想找彭大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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