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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現場除了李大夫滔滔不絕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大夫既已開了頭,怎麼會半途而廢?他見黎東方和陳凝還像沒事人似的坐著,心裡的火氣不由得更大起來,連聲音都高了八度。
「當時患者家屬邀請了我們科的黎大夫和外院幾位中醫參與會診,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正常的醫療行為,而黎大夫卻在未與家屬溝通的情況下,擅自決定讓我科室新進醫生參與會診,這個行為我覺得是冒失的。其後,這位新進的年輕大夫主張用安宮牛黃丸以及其他峻烈處方來給患者進行治療,我覺得,這種做法也是極為欠妥的。」
「黎大夫你可能會覺得,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是好的,患者病情向好。可我還是認為,這種做法不可取。這畢竟只是個例,如果因為這個個例的成功,讓我們科的年輕大夫都效仿這種做法,進而在用藥時產生大膽激進的想法,那一旦出了醫療事故,誰來承擔這個責任,對患者造成痛苦或災難,又有誰來負責?」
說到激動時,他竟拍了下桌子,靠牆坐著的幾個年輕人一時間噤若寒蟬,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這時,坐在李大夫旁邊的圓臉男人壓了壓手,跟李大夫說:「老李,你壓壓火,有話好好說嘛。」
「新人畢竟年輕,年輕人難免會初生牛犢不怕虎,做事情也容易激進。咱們這些年紀大的,可以慢慢教,只是年輕人肯聽得進勸,以後總會好的。」
陳凝抬眼,往那圓臉男人身上瞄了幾眼,眼神已淡了下來。
眾人也都在悄悄打量著陳凝,他們想著,也不知道這場會後,這個年輕姑娘在科室里還能不能呆得住?
他們都知道,剛才說話的圓臉大夫,是中醫科的賈大夫。這人一向愛往領導那邊鑽,跟醫院的林副院長走得很近。
別看他臉上一派和氣,可誰都聽得出來,這個賈大夫就是在暗諷小陳大夫呢。
眾人正胡思亂想著,就見陳凝的頭抬了起來,臉上似乎有些茫然,奇怪地看向圓臉賈大夫和李大夫,隨後眾人便聽到她說:「年輕大夫?你們剛才不會是在說我吧?」
周圍的人不由得心想,嘿,這姑娘是真沒聽明白還是裝糊塗啊,這話說得都這麼明白了,她怎麼會才聽出來?
賈大夫呵呵笑了笑 ,面上仍然一派和氣,然後他跟陳凝說:「也不是要針對你,就是這件事,確實是激進了,如果出現醫療事故,患者家屬鬧起來,我們科室會很難做的。」
他話說的和氣,話語中否定的意思卻是再明確不過。
陳凝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用柔和的語氣說道:「我跟黎大夫用藥的時候,已經儘量採用了減輕藥物毒副作用的措施了,生半夏我們用的是投洗多次的,還加入等量薑汁,既能加強降逆止嘔的作用,也可以減輕生半夏對身體的傷害,其他藥性峻烈的藥材也用類似方法處理。這種用法也並非我們擅自首創,是古代大醫早就用過的,有明確的依據,完全談不上激進。」
「患者當時已經是明顯的內中風,痰迷心竅,眼珠赤紅,如果你們覺得用安宮牛黃丸救急不合適,那你們可以教教我,用什麼來救?我年輕,經驗不是很多,這位大夫你說用什麼?」
陳凝說話的語音十分清柔悅耳,如同春風拂面,可她話里的不服和質問卻又如同矛一樣尖銳,直直地指向那圓臉賈大夫。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不馴的話,這種時候,誰都不會認為這是個任人拿捏的軟麵團了。
眾人心想,看樣子,這件事要是沒有一方服軟,肯定要繼續爭執下去。
賈大夫一時之間也被陳凝給問住了,他哪有什麼更好的方案?他要是有,早就被家屬請過去了。
他平時分了不少心思,用在討好領導身上,在科室里他的醫術屬於很一般的,哪可能治療那種危重症嘛。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復陳凝,他也想把這姑娘說得啞口無言,可現在,啞口無言的卻是他本人。
要說鬥嘴時什麼事最憋屈,那肯定是被人說得連回嘴的餘地都沒有的時候。
這種表現看在別人眼裡,那就是服軟了。所以他現在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徐主任見場面僵持不下,咳了一聲,打算說幾句緩解一下局面,卻見陳凝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地說道:「我跟黎大夫接手之前,患者已經服用過你們認為穩妥的藥方,可患者病情並沒有好轉,這時候我們再不想辦法,要看著患者喪命嗎?」
「再說,我們在接手治療前,已經要求患者家屬簽署了知情同意書,用藥時也儘量採用了保護患者的方法,所以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會給我扣上激進冒失的帽子?事實上,患者現在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這個事實就證明我和黎大夫的用藥方案是正確的。」
「我這次用藥大膽,只是因為患者的病情需要我們這麼做,不等於我平時也這麼用藥。」
「除了黎老師,誰看過我平時給人治病的醫案?既然沒看過,又怎麼能得出這種結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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