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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這一番話,立時勾起了趙亮那遙遠的回憶。一想到渾身是膽的熄燈道長,他不僅感到心中溫暖,同時也生出萬丈豪情,朗聲笑道:「你說的沒錯!不過,真正了不起的還是昏暗派的祖師爺。那晚獨身闖入龍潭虎穴,橫掃凌霄宮上百妖道的,是他才對。咱們有熄燈道長做榜樣,什麼艱難險阻都不在話下!」
說著,趙亮站起身:「高來高去的本事我不如你,但當個探路的馬前卒卻沒問題。我現在便去找陳桐川套套話,你躲在暗中觀察,順便給我照應。待到探出有用的信息,咱們便順藤摸瓜,直搗黃龍!」
半個小時後,趙亮和晨曦悄悄來到了縣衙附近的一處院落之外。這裡與他們入住的衙門館舍,只隔了一條大街和幾座民宅,周遭非常僻靜。
夕陽的餘暉灑在院牆瓦頂,看上去溫暖柔和,令人很難聯想到,此處居然會藏匿著一群隱秘而可怕的殺手。
趙亮四下看看,低聲問道:「怎麼樣,有人跟蹤嗎?」
晨曦搖搖頭:「仙長放心,弟子剛才一直墜在後面,沒有任何發現。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並未刻意在您身後布置眼線。反正現在城門已被封堵,對方料想您插翅難逃,因此完全有耐心等到晚宴時將我們一網打盡。」
趙亮冷笑了一下,哼道:「剛才那個陳桐川真是好演技!面對我有意無意的套話,仍舊是之前那副感恩戴德、忠厚正直的模樣。直到我假裝半開玩笑的問他,建康那邊有沒有人來過這裡時,這傢伙才終於露出狐狸尾巴。」
晨曦笑道:「是啊。當時弟子就躲在窗外的樹影中,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他的心臟一下子揪了起來,當場疑神疑鬼的猜測,藏在這裡人是不是被您給發現了。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趙亮無奈的搖搖頭:「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陳桐川這傢伙居然因為嫌自己升遷太慢,而生出怨恨之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背棄桓沖對他的知遇之恩,以及桓陳兩家世代的交情,甘心投靠司馬道子,實在令人不齒!」
「仙長,這樣的人太常見了。」晨曦的目光中閃現出冷冷的光芒:「不過,這個鼠輩還是留給桓玄收拾吧,咱們的目標在那裡面。」
趙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往不遠處的院落,點了點頭沉聲道:「你說的沒錯。別看桓玄年紀小,心性手段絲毫不比會稽王差。他若是得知實情,不僅陳桐川,恐怕整個陳氏家族都有可能被連根拔起。唉,這個也不用咱們操心了,接下來怎麼辦?你辛苦一趟?」
晨曦微微頷首,從容的笑了笑,柔聲道:「方才仙長已經勞動法駕,這回自然是由弟子效命。請您在此稍後片刻,晨曦去去便回。」
三百五十四章 陰魂不散
晨曦跟趙亮打了個招呼,接著轉身提氣,一躍便縱上近兩丈的高度,然後足尖在院落牆頭輕輕一點,借著反彈之力,又飛向不遠處的樹冠。
他們二人所在的地方,正位於那戶宅邸的後門附近,晨曦越過院牆,恰好來到宅子的後院。她在高大茂密的樹冠間連續縱躍,竟然沒有發出什麼響動,只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隱秘的靠近了主宅。
到了這裡,晨曦不敢大意,唯恐敵人當中有高手會察覺出異常,於是她選了一處枝葉繁盛的樹頂,悄悄穩住身形,透過敞開的窗戶,凝神觀望主宅裡邊的情況。
此時,寬敞的廳堂里坐著四五個人,正在交談著什麼。其中有三位,晨曦看得分明,正是建康軍將領甘仲平、彌陀教教主妖僧法慶和他的姘頭艷尼支妙音。
晨曦見狀,連忙將內力集中在雙耳,瞬間把聽力提升了數倍,仔細留心對方談話的內容。
只聽法慶瓮聲瓮氣的牢騷道:「……就是太猶豫啦!他們帶進城中的護衛不過區區十幾個人,趁此機會應該立刻動手,快刀斬亂麻!」
甘仲平沉默了片刻,耐著性子說道:「大師不必著急。桓玄和趙亮已經成了瓮中之鱉,取他們性命不差這一時半刻。來此之前,殿下不是跟咱們特別交代過嗎?這回的行動務求十拿九穩,一擊必中!」
「貧僧正是怕夜長夢多!」法慶顯然並不怎麼把甘仲平放在眼裡,直言反駁道:「你們如此一拖再拖,非要等到晚宴的時候再出手,白白浪費了最佳時機!」
瞅著甘仲平臉色有點難看,支妙音連忙打圓場:「我說師兄啊,甘將軍說的也沒錯,反正那些人鐵定是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了,何苦非要硬來呢?那樣會白白造成咱們這邊的損失不是?」
法慶不滿的哼了一聲:「有什麼損失?!我親自出手,輕輕鬆鬆便可將他們拿下!」
甘仲平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大師,在王府那晚的酒宴上,末將曾跟趙亮交過手,略微知道這傢伙的底細。他的武功內力非常怪異,絕非易於之輩……」
那天甘仲平跟趙亮比武的時候,法慶因為剛剛一口氣連喝了十大觥酒,正暈得稀里馬虎的,所以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二人的較量,更不曉得趙亮究竟是個什麼水準。
但是,他對自己的戰力頗為自信,聞言打斷甘仲平道:「將軍,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他趙亮再厲害,還能厲害到哪兒去?不是貧僧在這裡吹牛,咱的十龍十象金剛神功一拿出來,準保打的他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