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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趙亮輕輕放下茶杯,把頭湊到熄燈的大長臉旁邊,悄聲問道:「怎麼樣?你看出什麼了嗎?」
熄燈道長點點頭,同樣對趙亮耳語道:「嗯,看出來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跟您老判斷的差不多。」
趙亮聞言一笑,又在熄燈耳旁說:「這樣啊,我教你讀心術的事情,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尤其是那位鄭仙姑。天上的仙術私授凡人,若是被她曉得了,那我可就慘啦。所以你必須說窺心大法是無師自通的。」
熄燈聞言微微一驚,下意識的瞥了鄭盧雅一眼,然後又連忙點頭表示明白:「哎呀,仙長為了小道,竟然甘冒如此大的風險,這,這可叫我該怎麼報答您呀。」
「不用報答,你我心中有數就行,」趙亮壓低聲音:「接下來我就不再顯露神通了,你利用讀出的心思,好好詐一詐這個名叫避塵的傢伙,我只負責在旁邊協助,明白嗎?」
熄燈道長爽快答應:「明白了,待會兒我就按照他剛才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挑幾個關鍵之處,對其威逼利誘,你看行嗎?」
趙亮略微琢磨了一下,同意道:「可以,只要能逼著他對在場眾人吐露實情,這件事就算有個交代了,你老哥既能洗脫罪名,又可以回去營救玉衡星、搶回《降魔圖錄》。」
這個時候,坐在另一邊的小雅突然道:「哎,我說你們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幹什麼呢?到底還審不審啦?」
趙亮沖她嘿嘿一笑:「審,當然審啊,現在就開始審。」
說著,他轉頭對跪在地上的避塵說道:「是你自己老老實實的坦白啊,還是我們費點功夫撬開你的嘴呢?」
還沒等避塵回話,旁邊的恆熙便厲聲喝道:「大人,下官量這個兇徒也不肯輕易招供,還是先大刑伺候一番,讓他明白明白厲害,再問也不遲!」
趙亮心裡知道,膚施縣的縣令恆熙,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地方官員,對於過堂審訊那套東西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倒並非真的要對避塵上刑動粗,而是先擺出官威架勢,好殺殺對方的氣焰,以便能夠令其乖乖的配合。同時,恆熙這也是跟趙亮分工協作,主動充當黑臉壞人,好讓趙亮唱紅臉,給崑崙派的避塵來個軟硬兼施。
沒想到,避塵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他斜眼看看恆熙,臉上的神情頗為倨傲,不屑道:「這位大人,既然被你們抓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莫說什麼大刑伺候,就是抽筋扒皮,在貧道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實話實說,我和幾位師弟只是碰巧途徑此地,遇上全鎮封鎖,無路可去,這才借住在那個無人的房舍之內。也不曉得是何緣故,你們竟然會大動干戈,將我等無辜方士緝拿於此。所以,不管問什麼,貧道都一概不知道!」
恆熙聞言大怒,斥道:「好賊子,果然不出本官所料!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莫怪本官不客氣了!」說罷,他便要喊來手下,對囂張的避塵動刑。趙亮見狀,連忙抬手阻止道:「恆縣令且慢,待我先問他幾句話,若是他不肯老實回答,到那時你再出手也不遲。」
恆熙非常配合的欠身回應:「既然國師大人有命,下官自當遵從,姑且先不對這個兇徒用刑。喂,妖道避塵,還不趕快謝謝國師開恩?」
避塵撇了撇嘴沒有接話,趙亮微微一笑,問道:「你說你們幾個只是碰巧途徑此地,那麼為何不遵官令,全都乖乖到鎮上的廣場集中,接受羽林鐵衛逐一甄別身份啊?你們不禁擅自藏匿於暗處,而且竟然還在今天早上亭長等人前去查看的時候,突然出手傷人,又是為何呢?後來渭水幫的宮少幫主親自喊話,讓你們放下武器走出來,你們不僅直接拒絕,還明言被他出賣了,這又怎麼解釋呀?」
避塵顯然是個口齒伶俐的傢伙,聽了趙亮一連串的問題,不慌不忙的答道:「我們師兄弟聽說鎮上出了命案,而且好像還是個道士所為,怕招來旁人的誤會,故而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才低調隱藏,想來也是情有可原。至於這位宮羽博少幫主,他不認識我,但我們卻認識他,知道他乃國師北辰真人的俗家弟子,跟我們也算是半個道友,所以誤會他可能是想栽贓我等,情急之下才有了『出賣』的說法。」
趙亮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所以也不著急生氣,而是望向坐在門口的宮羽博:「少幫主,他們五個人你認識嗎?」
宮羽博聽到趙亮問他,趕緊站起身,拱手回答:「回稟國師大人,前晚那些刺客殺手都蒙頭遮面,月夜之中,在下看的並不真切,實在有點認不出來。不過……」
他看了看避塵,口氣略顯冰冷:「這個傢伙巧言令色,避重就輕,顯然是在故意兜圈子。在下同意恆大人的意見,乾脆大刑伺候,不愁他不老實交代!」
趙亮微笑著點點頭,卻對宮羽博的話未置可否,只是示意他先坐下,然後又對避塵問道:「你們幾人是什麼時候來到井口鎮的?」
避塵眼珠子一轉,回答:「昨天傍晚時分才到了這裡,本來打算先在此地歇歇腳,然後去咸陽的。」
「之前沒來過井口鎮嗎?」趙亮又問道。
「從來沒有,」避塵回答的非常乾脆:「若不是此番去往咸陽雲遊,恐怕連井口鎮都沒聽說過呢。」
「胡說八道!」趙亮一旁的熄燈道長忽然沉聲道:「你剛才心中分明在想,既然連宮羽博都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認不出你們,那麼其他人更是沒有辦法,故而只要一口咬定,還不是任由你隨便怎麼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