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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看著還行,」田墳抬手一指:「喏,到地方了,稍微忍耐一下吧,誰讓你是囚犯呢?」
正說著,旁邊一名司寇府官員大步上前,稟報導:「司寇大人,馬服君府周邊的道路皆已布控,邯鄲各處城門也張貼了夏堯的海捕文書。」
田墳點了點頭:「好,那咱們這便進去吧,會一會那位大名鼎鼎的馬服子。」
此時,門外的陣仗早已驚動了趙府,管家步履匆匆的迎了出來,拱手施禮道:「原來是田司寇大駕光臨,失禮失禮。」
「你家少主人在嗎?」田墳淡淡問道。
管家回答:「老夫人和公子都是剛剛起身,不知司寇大人清晨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大人見諒。」
田墳微微頷首:「唐突之處,也請你們多多海涵。煩請家老入內通稟,司寇府田墳求見趙括公子。至於老夫人那邊,就不必驚擾了吧。」
管家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笑道:「剛才已經有下人進去稟告了,公子想必正在廳堂恭候,司寇大人請進吧。」
田墳朗聲笑笑,道了聲「好」,接著便帶領手下眾官吏,以及被大鐵鏈子拴著的趙亮,一同走進馬服君府。
確如趙府管家所說,此時此刻,年少成名的馬服子趙括,已經在正堂門前靜候了。瞧見田墳到來,他趕緊上前兩步,依足禮數躬身問好:「侄兒拜見世伯。」
田墳見狀,也連忙認認真真還禮道:「世侄客氣啦,老夫人一向安好?」
「有勞世伯掛念,家母還算康健。」趙括從容笑道:「只是她老人家許久未見您,前陣子又聽說您染恙休養,故而不住跟我們念叨,還說想去探望您呢。」
田墳呵呵笑道:「哎呦呦,讓老夫人擔心啦,罪過罪過。老朽那點子小毛病,吃些藥、睡兩天,立刻就好了。」
趙括一邊將田墳等人讓進正堂,一邊好奇問道:「這麼一大清早,世伯便登門到此,可是有什麼要事嗎?侄兒畢竟是您的晚輩,倘若有事,傳我過去當面教訓便好啦,何苦讓您屈尊一趟呢?」
「哎,公務在身,身不由己啊。」田墳笑了笑,在軟墊上坐了下來:「老朽今日前來打擾,也是不得已呀。」
趙括先是瞥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身囚徒鎖鏈裝扮的趙亮,然後問田墳道:「世伯莫非是來查案?」
田墳點了點頭:「差不多吧。世侄,你府上是不是有一個叫夏堯的人啊?」
趙括答道:「的確有。夏堯乃是我的門客,為人忠厚,辦事穩妥,深受我的器重。哎?他不是在司寇府當差嗎?怎麼了嗎?」
田墳淡淡答道:「啊,是,他在老朽那裡負責看管牢獄,也還算可以。不過,昨天晚上他犯事兒了。」
「犯事兒了?犯什麼事了?」
「他買-兇殺人,欲圖謀奪囚犯性命。」
趙括眉毛一挑,問道:「夏堯想殺誰?」
「殺他。」田墳指了指一旁的趙亮:「此人乃是鍾自文案和城南聶家兇案的關鍵疑犯,干係重大,連王廷那邊都非常重視,不想竟然險些喪命。」
趙括不屑的瞥了瞥趙亮,轉而又問田墳:「既然這傢伙還好生生的站在這裡,就說明並無大礙。世伯指責夏堯殺他,可有什麼真憑實據嗎?」
田墳沉聲道:「昨夜殺手準備行兇之時,恰被老朽帶人當場抓獲。據那兇徒供認,夏堯正是此事的幕後主使。」
「一面之詞,何足為信?」趙括略顯不滿道:「世伯可曾想過,這或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夏堯也說不定啊。」
田墳笑了笑:「你說的對呀,所以老朽這不是專程來找夏堯核實一下嗎?」
趙括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世伯差矣。夏堯雖然是我的門客,但是自從他去司寇府效力之後,就搬出鄙府了。您要是想找他,那也該到別的地方去找,為何一大早的來我這兒尋人呢?」
田墳略作沉吟:「這麼說,夏堯不在府上?」
「不在。」趙括那平和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田墳早就料到對方可能會有如此反應,當然也最怕對方會有如此反應。倘若趙括打定了主意要包庇夏堯,除非趙王親下旨意,否則他司寇府再牛,也沒法搜府拿人。
而趙括包庇夏堯的舉動,同時也意味著,趙奢老將軍的後人可能已經卷進了眼前這紛亂的朝堂爭鬥之中,這樣的話,無論是對馬服君府而言,還是對大趙而言,那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田墳不由得替已故的老朋友趙奢感到惋惜,在心中無可奈何的暗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趙亮。趙亮知道老頭兒此時也沒啥辦法了,於是清清喉嚨,說道:「公子,夏堯是趙晶推薦給你的嗎?」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突然,趙括聽完不禁一愣,臉上同時閃過了一絲緊張的神色。旋即,他又輕蔑的冷哼道:「你是什麼身份?有膽向我問話?還是先把那條狗鏈子摘掉再說吧。」
田墳搞了幾十年的刑律稽查,絕對是眼光毒辣的老把式,趙括的反應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經驗豐富的田司寇見狀立馬追問道:「世侄,夏堯當真是趙晶介紹的嗎?」
趙括面色一沉,連稱呼都改了:「司寇大人,這個問題恕我無可奉告。」
這種欲蓋彌彰的答案,在田墳眼裡幾乎與坦白承認無異,隨即老頭兒便聯想到了一種可能:之前晉陽公主趙琦因為臨陣換將之事,與趙括趙晶鬧得有些不愉快,已經成了朝堂上人間皆知的事情。眼前夏堯的問題,會不會跟這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