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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趙亮不禁大感好奇。
田墳捋捋鬍鬚,道:「就是當初你見過的那位大人物——晉陽公主趙琦。」
趙亮愣了愣:「她?不會吧。您那天在堂上不也看見了嘛,趙雄飛作為公主的親信,一上來便否認了我跟趙琦見過面,這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劃清界限啊。」
「此一時彼一時也,」田墳道:「當時大家心裡只關注鍾自文被逼而死的事情,因此為了轉移朝臣們的指責,無論是趙琦還是趙雄飛,當然要想盡辦法跟你撇清關係。這麼做的效果最直接,往往也最有效。然而現在的情況則不同了,鍾自文之死,已經被趙秦爭鋒的大勢所取代,人們所關注的焦點也隨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移。無論有沒有秦國人在背後搗亂,它都明確成為朝堂之爭的新焦點。因此,趙琦現在也定然改了主意,從棄你以自保,變成全力救你。」
他見趙亮仍有些不明白,繼續解釋道:「你想想看,如果你最終被證明是冤枉的,而你又是晉陽公主的人,那麼這意味著什麼呢?」
趙亮思索片刻,沉聲答道:「這就意味著,無論是秦國人幹的,還是晉陽公主在國內的政敵所為,實質上是妄圖藉此陷害攻訐她。反過來說,這恰恰證明公主對趙國朝堂而言非常重要,因而也是此次事件中的無辜受害者。」
「聰明!」田墳笑了笑:「作為先王的女兒,大王的妹妹,居然遭到如此迫害,那豈非成了趙國王室的奇恥大辱?所以這樣一來,大王也勢必會支持晉陽公主著手追查幕後元兇,為自己討回公道。」
趙亮聳聳肩膀:「我靠,若是讓公主負責追查此案,那很多人恐怕要寢食難安了。」
田墳抬眼看看窗外出現的司寇府大門,嘆道:「所以啊,本官判斷,要不了多久,你便有機會見到公主的代表了,而他們將是為你洗脫秦國奸細身份的重要幫手。」
從馬服君府回來,趙亮再次被送進了司寇府的監牢。瘋老頭兒鄒展仍舊神神叨叨、自言自語,呂邦則好奇的湊到近前,連連追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趙亮告訴他,牢頭兒夏堯打算買兇暗算自己,幸好田大人及時出手制止,將殺手當場擒獲。今天一大早,他便跟著田墳去抓夏堯。
「抓大了嗎?」呂邦問道。
趙亮壓低聲音:「差不多吧,最晚下午或晚上,夏堯就有可能歸案。不過,眼下還有件更麻煩的事情,你要提早做個心理準備。」
說著,他便把田墳之前講的,關於趙王懷疑呂邦也是秦國奸細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一聽這話,呂邦差點原地蹦起三尺高:「臥槽!這是從何說起啊?鍾自文的死,跟我連半點關係都沒有,怎麼稀里糊塗就成了秦國奸細了呢?」
「你還有臉說?」趙亮揶揄道:「你不是替呂不韋給嬴異人送信的嗎?趙國君臣不懷疑你懷疑誰?」
呂邦眨巴眨巴小眼睛,原地愣怔了好半天,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道:「奶奶的,這回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哎不行,我得趕緊想辦法把這個消息送出去,好讓主人有所防備。無論如何,也不能牽連了他。」
趙亮不忍再嚇唬他,轉而安慰道:「這你倒是不用擔心。呂大老闆人脈廣,關係多,恐怕早就收到消息了。想想看,你被關進來這麼久的時間,司寇府一直沒有把你怎麼樣,這究竟是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我家主人疏通了他們嗎?」呂邦疑惑道。
「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趙亮笑道:「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給秦國質子送消息,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罪。在這裡關你一段時間,一來給你點教訓,好讓你以後不敢再去私下聯絡嬴異人,二來也能讓你的消息變得沒有價值。」
呂邦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趙兄說的這些我明白,可是現在不是情況不同了嗎?鍾自文好端端的非要越獄,最後獄沒越成,反而死在這裡,趙國若是真的因為這事把我當成了奸細,那麼遲早會連累到主人啊。」
趙亮表情鄭重的道:「鍾自文一心報國,以死明志,但是在某些有心人的利用下,這個事件已然變成了趙國朝堂爭鬥、秦趙兩方角力的最佳藉口。而咱們兩個倒霉蛋,顯然是這場爭鬥的替罪羊。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認真考慮,究竟怎麼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呂邦湊到趙亮跟前,關切問道:「趙兄,你足智多謀,你說說唄,咱們該怎麼辦?」
趙亮沉吟道:「首先,我們要證明一點,那就是鍾自文的死跟我們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其次,則是我們的身份問題,要有充分的證據顯示,我們跟秦國沒有任何瓜葛。」
呂邦不禁發愁道:「我不知道你啊,反正我是很難做到第二條了。主人的生意遍布七國各處,小弟我之前也沒少往來咸陽等地,要說瓜葛,恐怕還真不少呢。」
「那就先緊著第一條來。」趙亮道:「先確保跟鍾自文的事沾不上邊。」
呂邦想了想:「嗯,我比鍾大人早兩天進來的,這算是一個有用的證據嗎?」
「算!」趙亮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就排除了你是刻意進來找他麻煩的可能性,對洗脫嫌疑非常有利。」
呂邦撓撓頭,接著道:「還有就是……哎對了,鍾自文來這裡之後,我總共就跟他說過一次話,也沒幾句,之後便再也沒打過交道。這一點,瘋老頭兒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