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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李芳蕤叫起了她那虛銜,秦纓頗為無奈,「那就同去吧。」
李芳蕤大喜,「太好了!到時候看我一展身手。」
秦纓的確還未見過李芳蕤習武,也心存期待,二人說說笑笑定下此約,李芳蕤又道:「可讓陸姑娘隨我們同去?就算她不會弓馬,到時候去摘果子玩也極好。」
秦纓笑道:「那得去問她才好。」
李芳蕤便道:「那我派個人去陸氏送封帖子!」
正說著話,白鴛從外走來,「縣主,岳仵作在府門外求見。」
秦纓一聽便站起身來,又與李芳蕤朝外走,邊走邊問,「可說是何事?是有新案子了?」
白鴛搖頭,「沒說,只說求見您。」
秦纓步伐加快,在前廳見到了岳靈修,這是岳靈修第二次來侯府,前次有崔慕之相陪,此番卻是他獨自一人前來,他坐在黼黻鋪地的華貴正堂,頗有些侷促之感。
秦纓徑直入廳,「可還有案子?」
岳靈修連忙站起身行禮,又道:「沒有沒有,不是有案子,是小人有些事想請教縣主。」
秦纓請他落座,岳靈修這才道:「盧氏的案子初定,這幾日衙門在匯總案卷,小人去謄寫幾份舊驗狀之時,只見師父當年的驗狀寫得很是詳盡,而您發現舊案是冤案,正是在那驗狀上看出了古怪,但不論是小人,還是小人師父,都未看得出來,且這份驗狀,便是交到任何仵作手中,也難看出錯處——」
岳靈修面露不自在,試探著道:「於是小人便想,會否小人們本就有些錯識,卻一直不自知,前次竇氏的案子,人被火燒死還是被焚屍是如此,那舊案之中如何鑑別生前生後傷痕,也有好些籠統錯處,小人今日特意帶來了這幾年跟著師傅修習仵作之技的抄本,上面寫的便是師父所授條目,也是大部分仵作都會的,小人相請縣主幫忙糾錯,免得驗錯了案情,釀成了冤案。」
岳靈修欲言又止,一通話說下來,李芳蕤都聽得著急,秦纓卻頗有耐性,待聽完他所言,秦纓眼瞳頓亮,「行啊岳仵作,你能有此念,我實在是欣慰極了!」
岳靈修也面露喜色,「縣主願意嗎?」
秦纓失笑,「有何不願?先前我便有此設想,只是還未施行,你既然找上門來,那是再好不過,你我一同查辦的案子有限,遇見的情形也有限,讓我看著你的抄本糾錯是再好不過,若真能發揚開來,實在是你我功德一件。」
岳靈修唯怕麻煩秦纓,卻不想秦纓如此無私,他激動地從懷中拿出一本泛黃的抄本,又恭敬地遞給秦纓,秦纓隨手翻開,剛看了沒幾頁,便皺了眉頭。
岳靈修見狀忙問:「縣主可是發現了錯處?」
秦纓搖頭,她又刷刷翻了數十頁,眉頭越皺越緊,「你這記述的太過雜亂,需得重新分門別類的編寫一遍才對——」
岳靈修一邊點頭一邊道:「這些是小人跟著師父,辦一件案子記一些,因此都是跟著案子走的,的確頗為雜亂,縣主想要如何寫才好?」
秦纓略作沉吟,「分不同的案情與死亡方式最好。」
李芳蕤在旁看著,驚道:「縣主要著書了?」
秦纓本覺不算,可想到按照自己的法子,要寫的的確不少,一時無奈道:「我也未想到還有今日。」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秦纓並無三頭六臂,不可能親自去查辦每一樁案子,唯有將所知教授旁人,才真能造福百姓,她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岳靈修的筆記,很快打定了主意,「就先從初驗與復驗開始,不論何種案情,死者的屍體最好勘驗兩次。」
她來了興頭,卻不想讓秦璋知道,便帶著岳靈修和李芳蕤回了清梧院,又吩咐白鴛取來紙筆,就著桌案寫了起來,沒多時又道:「假若死者為溺死,溺死也分多種情形,每一種情形所查要點都不同,但也有共通之處——」
「『男僕臥,女仰臥』,此說法便略為片面,屍體沉入江水中,死後如何浮起,乃是因屍體骨骼重心不同而姿勢不同,男子四肢發達,上身厚重,死後便易俯臥,女子則多下肢較重,腰曲明顯,因此死後易成仰臥,同樣都是女子,因體型與骨骼輕重不同,死後的姿勢也不會相同,不能單以性別論處,此處要修正一二。」
秦纓說完,李芳蕤驚訝地瞪大了眸子,岳靈修則十分專注嚴肅,像個認真聽夫子授課的好學生,很快,秦纓又道:「失足落水者腹部鼓脹,自殺偷水者腹部極脹,亦有謬誤。」
「失足落水之人驚慌掙扎,更容易嗆水吞水,而投水自殺之人,因做足了自殺的心理準備,初初入水之時多會憋氣,待窒息嚴重,則會下意識大口吸氣,由此吸入溺液,此時有人會嗆水吞水,有人則會窒息昏厥。」
秦纓謹慎道:「如此來說,自殺腹脹者比失足落水腹脹者要少,但仍然不能以是否腹脹來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還有此處,水中屍體經過浸泡,手腳表皮膨脹泛白,夏天只需數日,秋冬需半月,這層泡發的表皮便會開始脫落,而若死者是被拋屍入水,泡上數日後也會出現此情形,並不能以此判斷死者是否為溺死①——」
見錯處極多,岳靈修很快額沁冷汗,「縣主若不一處一處細說,實在不好明辨,仵作這一行當並無祖師爺,起初是有人收斂屍體,後來罪人、屠戶,又或是三教九流不畏死屍者前來驗看,大都是靠著驗看後的經驗,師父教徒弟,徒弟又教徒弟,便極易以偏概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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