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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蕤亦道:「謝大人多年不歸,若是別家的奴僕,早就懈怠疏懶了,門庭內亦多蕭瑟,但你們照顧的這宅子,倒像是主人日日都在似的。」
謝堅道:「縣主和李姑娘有所不知,嬤嬤和張伯,從前一個是夫人身邊的掌事婢女,一個是自小跟著老爺的管事,後來他們二人兩情相悅成了親,是夫人和老爺最信任的,當年老爺入京做官,也是留他們在府中坐鎮,也只有讓他們看著祖宅,公子才能放心。」
江嬤嬤聽得笑開,張伯亦展顏道:「就你小子最會說話!跟著公子在京城幾年,越來越機靈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先往待客的主院行去,謝星闌看著這一幕,眼底也少見露出絲輕鬆笑意,待入了廳堂,又問道:「老太爺是因病過世?」
江嬤嬤張羅茶點,張伯嘆氣道:「老太爺也近古稀之齡了,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平日裡吃藥吊著還沒什麼,昨兒晚上和那邊大小姐姐吵了兩句嘴,回屋的時候還好好的,可到了今早上小廝去叫門,卻發現老太爺早倒在地上沒了氣息,人都僵了。」
謝星闌蹙眉,「吵嘴?」
眾人落座,江嬤嬤又奉上茶點,聞言亦唏噓道:「那府里的情形,您還不清楚嗎?三夫人故去之後,大小姐和二小姐日子不好過,林氏又是個刻薄的,一直想讓三老爺把她抬做正室,可大小姐哪能容忍?年中那會子,簡家還專門派了人來看望大小姐和二小姐,那可是信陽簡氏,就算林氏生了兩位公子,老太爺和三老爺也是要忌憚幾分的。」
李芳蕤正喝茶,聞言忍不住道:「信陽簡氏?那個專做鹽務生意的簡氏?」
江嬤嬤笑著應是,李芳蕤輕嘶一聲,「當年信陽王反叛,後來諸多幫過叛軍的貴族商賈都被清算,唯獨簡氏不曾與叛軍同流合污,他們本是鹽商,但如今已有人做了鹽務上的官,是信陽第一氏族,沒想到他們家竟然與謝氏有姻親。」
江嬤嬤忙道:「姑娘不愧是郡王府大小姐,果然見識極多,當年求娶之時,簡家雖還沒如今這般聲勢,但也足夠做謝家夫人了,只是後來……」
到底不好當著外人非議謝家宗族,江嬤嬤嘆了口氣沒說下去,李芳蕤雖是好奇,卻也不好無禮探問,只繼續飲茶。
江嬤嬤轉而對謝星闌道:「大小姐的性子您知道的,這幾年三夫人的嫁妝生意都在她手中,林氏也不敢太過放肆,去歲給大小姐說過一門親事,但大小姐不願嫁,還說要招贅入門,這可把三老爺和老太爺氣壞了,林氏生了兩位公子,又不是無人繼承門庭,哪能讓一個女兒家招贅呢?此番吵架,也是為了這些事,眼看著大小姐都要二十一了,老太爺又在張羅大小姐的婚事。」
李芳蕤聽得眼瞳微亮,與秦纓對視一眼,二人都對這位大小姐起了興趣。
謝星闌瞧見她二人神色,淡聲道:「若我沒記錯,林氏當年是東府中的繡娘?謝清菡是不想讓三房的祖宅盡數落在林氏之子手中吧。」
江嬤嬤本還有些避諱,但聽謝星闌此言,便知秦纓和李芳蕤不算外人,忙應是,「簡家當年嫁女之時,便說了不許三老爺納妾,後來三夫人生下兩個女兒,那府上的老太爺和老夫人心有不甘,便請道士算命求子,道士說要找個屬羊的,生辰在冬月初一到初十之間的,必定能為三爺誕下兒子,老夫人找來找去,發現自家府上有個年輕繡娘便是這般生辰,於是便令三老爺納了她……」
江嬤嬤滿眸憐憫地搖頭,「那時三夫人生下二小姐一年,身體正病著,知道此事時,林氏身孕都有了,可想而知三夫人多屈辱氣惱,也是因此事,三夫人病情急轉直下,沒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可憐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早早沒了母親。」
秦纓和李芳蕤聽得一陣唏噓,謝星闌又對二人解釋道:「謝氏嫡支本是一房,但百年前曾祖那一代曾娶過三位續弦,有嫡子四人,最終分家時,分出如今的四房,當時的老祖宗家訓,無論謝氏一族有多少脈,我們這四房必得同氣連枝,祖宅由四房家主世代相傳,庶出子在成家後搬離,出嫁的女兒更無需說。」
李芳蕤哼道:「大周律法都未定言出嫁的女兒不能繼承家業,可世道卻仍以男子獨尊,實在是不公。」
秦纓道:「我看這位三房大小姐是極有主張之人。」
江嬤嬤嘆道:「是有主張,大小姐性情剛毅,自小護著二小姐,真是應了長姐如母那句話,只不過這世道,女兒家哪裡拗得過父親呢?」
謝星闌道:「既回來了,總要過去祭拜一回,先備晚膳吧,晚些時候我過去一趟。」
江嬤嬤應是,正要朝外走,片刻前派出去的知書回來了,他進門便道:「公子,六公子和三爺身邊的李管家來了——」
謝星闌蹙眉,「謝星麒?」
「四哥回來了!」
謝星闌話音剛落,一道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刻,進來一個著白色喪服的年輕公子,此人生得俊逸文質,看起來未至雙十之齡,進門後朝屋內眾人掃了一眼,忙拱手行禮,「拜見四哥!四哥終于歸家了!」
跟著謝星麒進門的,還有個與張伯差不多年紀的老者,正是三老爺謝正襄身邊的管家李忠和,他亦抱拳道:「拜見四公子,公子歸家,小人奉老爺之令來給您請安」
謝星闌看著這不請自來的二人面無表情,又不痛不癢道:「老太爺病逝,該是我這做晚輩的前去祭拜,倒讓你們先跑了一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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