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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旭面無血色,眼底屈辱與陰厲交加,絕望之際,又去看向面如死灰的盧炴,「大哥,大哥想想法子,大哥不是最有辦法嗎?」
見盧炴不為所動,盧旭又去看堂中的崔慕之,「慕之,救救世叔……」
跪在後的盧月凝早就面無人色,見親生父親如此模樣,更是氣的眼前發黑,幾欲暈厥,她不敢看崔慕之的神色,只瑟瑟發抖地縮著肩背,恨不得遁地而去。
崔慕之聽到現在,心境亦是萬分陳雜,他問道:「盧文濤說的這些,你可認罪?」
盧旭呼吸急促,抽搐的麵皮顯出幾分猙獰與詭異,「不,不是……我不認……我根本沒有殺她們……我根本不認得她們……都是污衊!」
謝星闌看向盧文濤,「後來呢?」
盧文濤語氣一重,「盧元斌他們死死看住二老爺,二老爺那半年也被折磨的長了教訓,而我不得不與郭仲耘表明身份,以此令他忌憚,我前後給了他快萬兩銀子,他在衙門裡抹除了和二老爺有關的證物,起先本來只有他一個人行事,可衙門查案的衙差眾多,他那些小動作到底還是被趙鐮發覺,但所幸,趙鐮也是個貪心極重之人。」
「當年死了三人,滿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根本不可能隨意結案,是郭仲耘建議,說可以找個人頂罪,當時郭仲耘做為衙門捕頭,最熟悉那些三教九流之地,金文延是他幫我們相中的,國公爺知道後,也覺得找個人頂罪最萬全,於是用金文延的妻女相要挾,令他給二老爺頂了罪,為了不露破綻,還讓金文延被抓了現形。」
謝星闌沉聲道:「是盧炴指使你們去做的?」
盧文濤應是,「不錯,當年金文延被人追債,妻子和兒女都去城外躲債,是我……我帶人將三人找到囚禁起來,以此要挾金文延,那時將她們三人關了兩個多月,直等到金文延被砍頭,才將三人放了,是當年的看守放得……」
謝星闌聽他語聲漸弱,蹙眉道:「放去了哪個方向?前夜審你時,你並未細說此處,就算不是你親自放人,但你應該知道當年放他們走的人是誰,今日乃是公堂之上,諸位大人在此,你的證言還要面聖,不可有漏瞞之處。」
盧文濤本已打定主意招認一切,但說至此處時他眼神簇閃,有幾分心虛之狀,謝星闌恫嚇一番,盧文濤才佝僂著身子道:「當年看守的人名叫孫興雲,說的是只要金文延替罪,便給他妻子足夠銀錢,令她去給女兒看病,只是令她們永不能回京城,事成之後,也的確給了銀錢,但……」
盧文濤面露悔痛,「但過了一個月我才知道……那看守得了國公爺的命令,在她們母女三人沿著雲滄江南下的篷船上做了手腳,最終船翻人亡,連屍首也未找到。」
室內猝然一靜,連謝星闌都微怔,很快,他眉眼陰沉問:「他妻子和一雙兒女,確定都無一活口?」
盧文濤沉沉點頭,「那孫興雲乃是個江洋大盜,做起這等勾當全無手軟,後來得了國公爺的銀錢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京畿衙門與金吾衛追查了許久金文延妻子及一雙兒女的下落,卻都毫無所獲,那時候謝星闌便有不祥預感,但他隱隱地想,會否是她們逃走了,又會否是國公府未下死手,將他們放走,但他們不敢回京,至今仍躲藏在某個偏僻之地,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母女三人最終的結局,竟是屍沉雲滄江。
謝星闌心腔微窒,頓了頓才又啟口,「所以,為了包庇盧旭,金文延一家四口,全部被你盧炴所害?」
盧炴鐵青著臉,並不否認,謝星闌目光一利看向盧旭,「你不承認罪行,但你應該知道,郭仲耘離開京城,正是他貪夠了又怕國公府報復,而趙鐮多年來一直勒索你們,亦因為他手上還留著當年你犯案的證據,我們連夜在趙鐮宅子裡掘地三尺,終於找到了當年被郭仲耘『銷毀』的罪證。」
「你應該還記得你當年殺人之時遺留在現場之物,當年羅槿兒是在瓷器鋪子裡遇害,她裙擺處曾掛了幾星碎瓷,但當年搜證時,卻被人以為是橋洞下本來就有的,因此而忽略,後來郭仲耘知道有權貴想抹除罪證,又自己去案發之地找過,這證物便被他尋見,以此來與你們討價還價,除此之外,還——」
「大哥救我——」
謝星闌話未說完,盧旭已怕得難以自控,他去拉盧炴的手,「當年大哥對我那般狠心,滿以為能保住盧氏的榮華富貴,怎麼到這時候啞巴了?大哥不是最有法子的嗎,大哥想想法子,大哥……」
盧炴本垂著腦袋,僵如石像一般,但盧旭之言令他最後一點自控也散去,「啪」的一聲脆響,盧炴用足力氣甩了盧旭一巴掌,盧旭被打的歪倒在地,唇角亦溢出兩分血色,屈辱與憤懣在他面上浮光掠影般閃過,他忽然桀桀怪笑起來。
盧炴看著他的瘋癲樣子,咬牙切齒道:「孽障!你這個孽障,若非是你,盧氏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盧炴滿眸憎惡,此刻忽然向前膝行了兩步,「謝大人,盧文濤說的不錯,是盧旭害了人,我承認是他害了人,但一切都是他所為,與盧國公府無關,我當年對他也是恨之入骨,我打的他差點丟了命,還令他此生不能人道,但憐他是我親兄弟,這才留了他一條性命,我並非是非不分,我懲治了他,如此也算他得了報應,他贖罪了不是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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