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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啟明搖頭,再開口時,語聲有些涼薄,「當年案子發生之時,我已得了遷任吏部侍郎的口諭,雖未正式下詔,可心思已並非全部放在京畿衙門,這案子定案之後看著也並無大錯,我便未曾深究。」
從簡府離開之時,簡啟明親自將二人送出了府門,臨走之時他又道:「案子所有卷宗都在刑部和大理寺,你們有任何懷疑,去找卷宗便是。」
謝星闌應了一聲,與秦纓一起離開了簡府。
走出簡府前的長街,秦纓道:「簡啟明要麼不知情,要麼便藏著掖著,如今郭仲耘不在京中,一切罪過都可往郭仲耘身上推,而當年三法司審定下來,竟無一處重新核驗查探,若當年的案子是哪處郡王府侯爵府的案子,不知他們會否如此?」
謝星闌涼聲道:「這世道便是如此,此番也是因郡王府大小姐出了事,若只是尋常百姓,岳靈修和崔慕之也不會那般快找到你。」
秦纓嘆了口氣,「可惜今日所獲甚少。」
簡啟明當年因即將升遷之緣故,對此案並不上心,秦纓看見他這態度,再聯想到三法司,只覺心底壓了一塊重石一般,自然更想早日取得線索,相比之下,謝星闌便要泰然許多,他在馬背上道:「畢竟過了十年,要找到線索著實不易。」
秦纓只覺腦海中思緒紛亂,「十年……已經過了十年,為何還會出現一模一樣的命案?」
秦纓自顧自輕喃,幽微的疑問被涼風輕拂,便散入了漭漭夜色之中,謝星闌並無答案,但他目光利如寒刃,像能劈開夜幕深處的重重迷霧一般。
回到侯府之時,秦纓尚且還好,白鴛卻覺自己快累散了架,秦璋一聽她們今日跑了那麼遠的路,也心疼壞了,忙令僕從多送些湯水給秦纓進補,待用完晚膳,秦纓與秦璋說了舊案存疑,秦璋竟也記得那件血案,想到兇手的手段那般殘忍,連忙將沈珞叫進來幾番叮囑。
待回到清梧院之時,秦纓才覺出幾分疲憊來,她進耳房更衣沐浴,待出來之時,便聽見白鴛在數落一個叫白梨的小丫頭。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這小衣要用涼水洗。亦不能久泡,你看看這都成什麼樣了,縣主如今脾氣好,你們反倒懶怠了不少,可是要我罰你們?」
秦纓一邊擦著濕發,一邊坐在銅鏡之前,白鴛說得對,她如今徹底「沒了脾氣」,因此這院子她都交給了白鴛打理,如此下人們反倒沒覺得她如何古怪。
白梨紅著臉小聲解釋,白鴛不快道:「又找藉口,定然是你洗著洗著貪玩,然後忘記了還有衣裳在盆里,等記起來之時,早泡了半日了,你看看皺成這樣,縣主如何才能套上身?剛做的新衣就被你糟蹋了……」
秦纓擦濕發的手一頓,連忙轉身去看她們,只見白鴛手中拿著的,正是她前幾日新做的小衣,而此刻,那玉白繡著蘭紋的小衣皺成一團,再沒半點形狀。
秦纓眼底閃過一絲明光,「蹭」地站了起來!
同一時刻的將軍府中,去城外搜查李芳蕤行蹤的謝詠才剛剛歸來,他面色凝重地步入書房,見禮之後,將一封證供交給了謝星闌。
他又道:「公子,您看,這是今日在距離相國寺二十來里路的白石溝驛館找到的線索,這驛館常囤雜貨,附近的村民和半山上的兩個庵堂都找他們採買日常所需,這是那驛丞的證詞……」
箋紙上寫了近百字,謝星闌一目十行看過去,還未看完便驟然坐直了身子,「怎會如此?」
第48章 跟蹤
巳時初刻, 天光大亮,秋陽破雲而出,在天際灑下一片斑斕朝暉。
秦纓的馬車緩緩駛入長慶坊撫琴街, 緩緩停在了宣平郡王府外,秦纓掀簾去看, 只見郡王府的門額之上還未掛縞素,此刻晨曦靜謐,緊閉府門內半點聲響也無。
放下簾絡, 秦纓走下了馬車,沈珞上前叫門, 不多時, 一個中年僕人將府門打了開, 秦纓上前表明身份, 又道:「我是來祭拜李姑娘的,且有事問王妃,煩請通傳一聲。」
僕人趕忙將她迎進府內, 又令一旁的門童去內院通傳,沿著廊道往前院去時,秦纓一邊走一邊打量府內的布置, 郡王府闊達精緻, 沿路都掛上了素白燈籠,大大的墨色「奠」字觸目驚心, 秦纓問道:「李姑娘的靈堂設在何處?我來時看外間還未掛上靈幡,是昨日還未發喪嗎?」
僕人面露難色, 「因小姐死的不明不白, 郡王的意思是先做法事暫不發喪,郡王妃卻覺得小姐的頭七隻怕都過了, 何況如今城中已經傳開了,不發喪更惹人閒話,最終也未定下來,因此只在府內做了布置,小姐的靈堂設在西北方向的水閣。」
秦纓微微點頭,不多時,先前去通稟的門童快步跑出來,恭敬道:「王妃說直接帶縣主去大小姐的靈堂。」
僕人抬手做請,秦纓便跟著僕人往西北方向走,繞過兩處亭台花圃,一座鄰水而建的館閣便映入了眼帘,郡王妃柳氏距離此處更近,已經先一步等在水閣之外,她今日著一襲月白素衣,通身無任何飾物,整個人看著比前日所見更為憔悴。
水閣布置的莊嚴肅穆,縞素靈幡簇擁著漆黑棺槨,棺槨之前香燭裊裊,再往裡看,棺槨後放著幾個五彩的紙紮人,紙人雙眸黑洞洞的,額前貼著硃砂黃符,屋閣兩側靠牆之地,則都放著泛涼氣的冰盆,以至於秦纓剛走到靈堂門口,便覺出一股子撲面而來的陰森寒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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