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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眼底銳色更甚,「是嗎?但你的鄰居說,初一初二整日,這院子裡都有動靜。」
盧文濤面色微僵,謝星闌這時自己走進了前堂,謝堅和其他翊衛連忙打著燈籠進來,盧瓚也跟著走到了門口,他此刻才知,原來京畿衙門竟死了一個捕頭!
盧瓚出聲道:「死了捕頭並非小事,但盧管事與趙捕頭無冤無仇,也沒理由殺他。」
「是否有仇怨,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謝星闌將目光從屋子裡各式各樣的器物之上掃過,只見此處匠案六張,其上除了雕刻玉石的器物十分齊全,便是切割玉石的水櫈都有兩架,水櫈是製作打磨玉器的必備之物,案板、之上固定著轉軸,轉軸上的砂繩連接著踏板,通過踏板帶動砣具,用砂繩來切割玉石,而側板之外放著木桶,木桶內盛清水,用以打磨玉石之時降溫和沖洗石塵。
盧文濤被人看管著,不能隨意走動,此刻高聲道:「此地是用來給鋪子囤貨的,偶爾也做工坊用,尤其有時候有貴客需要趕製特殊的玉器之時,便會來此趕製,裡頭的器具是早早備下的,絕無任何古怪。」
謝星闌不為所動,而此時,他目光忽然落在了最遠處的牆角,他接過謝堅手上的燈籠,快步往那牆角走去,走到近前,劍眉驟然一擰。
放在牆角的是一口土缸,那土缸三尺來寬,有大半人高,此刻缸口蓋著一塊嚴絲合縫的木蓋,謝星闌上前將木蓋揭開,只見缸里盛著大半缸死水,因多日無人來此,水面上飄著一層灰塵,看著便覺污濁。
謝星闌吩咐:「將人帶進來。」
盧文濤進門便見謝星闌站在水缸之前,他便道:「製作玉器需要不斷往水櫈上澆水沖刷,因此每次有活兒的時候,會在水缸里存滿水,如此便無需一直出門打水,這也沒什麼好古怪的。」
水缸里黑嗡嗡的,謝星闌不知想到何處,忽然往後院走去。
到了後院上房,先看到正堂擺著一套桌椅,西廂乃是處布置簡單的書房暖閣,東廂則是睡覺之地,謝星闌在兩邊轉了一圈,復又返回正堂,四下一掃,謝星闌目光落在了角落高柜上放著的一套青瓷酒具之上。
那酒具頗為精緻,一隻酒壺配著一套八個酒盞,瓷色溫潤,青釉生光,但此刻,那八個酒盞之中六個倒扣,兩個卻是正放著。
他緩步上前探看片刻,目光又掃過屋內的方桌椅,不知想通了什麼,他眼瞳微亮,又快步往前堂行去,到了前堂,他直奔水缸,吩咐道:「將水倒出來!」
翊衛們一擁而上,將水缸搬到側門處,緩緩將裡頭的死水倒在了門外,等快見底之時,謝星闌喊了停,他走到水缸口,拿著火把仔細地打量水缸邊沿,而這時謝詠在不遠處輕咦了一聲,「這是何物?」
謝星闌溫聲看去,只見謝詠指尖捏著一絲赤色絨毛走了過來,「在靠牆的長案角落發現的,像是什麼東西的羽毛。」
謝星闌便問盧文濤:「你們老爺初一可來過此處?」
盧文濤搖頭,「老爺已經許久沒來了。」
謝星闌問:「那這鳥羽作何解釋?」
盧文濤抿了抿唇,「老爺愛鳥,身邊人都幫著伺候鳥兒,身上沾上染上從而帶過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謝星闌冷笑,「既然你說你初一也未曾過來,那隔壁鄰居初一那日聽到的動靜是誰?」
「或許……是鋪子裡的掌柜,我曾在鋪子裡留下過鑰匙,可能是他們缺貨了。」
謝星闌眼風如刀,盧文濤卻還算鎮定,謝星闌吩咐道:「仔細搜,所有角落都好好搜搜,一根頭髮絲都不得放過!」
翊衛應聲而去,謝星闌也往窗邊走,他轉身時,不遠處的謝堅正高舉著火把搜查房梁,也是這剎那,水缸里不知怎麼生出道微芒滑過了謝星闌眼角。
謝星闌劍眉微蹙,回身往水缸里看。
水缸頗深,一眼望下去只看到底下一層水垢,謝星闌不由將整個燈籠都放了進去,只等到燈籠里的光灑入缸底之時,謝星闌又看到了那一抹螢光,他傾身而下,不多時,指間多了一抹赤紅碎玉,待看清那碎玉形狀,謝星闌眉眼頓亮。
他站起身來,喝問盧文濤:「我再問你一遍,初一那天到底是誰在此處?」
盧文濤苦著臉道:「小人真的不知,大人實在想問,我去鋪子裡問一聲?反正小人和老爺是不可能在此處的——」
盧瓚在旁道:「便是問出當天晚上在這裡的是誰又如何?」
謝星闌眼底閃過一絲譏誚,「又如何?此地是趙鐮遇害之處,初一當夜在此之人,便是謀害趙鐮的兇手!你猜我要如何?」
盧瓚擰眉,「你有何證據?」
盧文濤也道:「大人慎言,這好端端怎就成了害人之地了,這傳出去,我們國公府往後生意可就難做了……」
謝星闌緩緩抬手,指間那抹南紅碎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寒肅道:「若不是趙鐮遇害之地,那他玉佩之上的南紅珠碎塊怎會在此?」
盧家做玉石生意,便是盧瓚也一眼看出那枚玉碎乃是上好的南紅瑪瑙,他驚道:「我們做玉石生意的,雖大都是翡翠,卻也有不少其他寶石,瑪瑙也是有的,只憑這麼一點碎玉,如何肯定是趙鐮身上的玉佩?」
見謝星闌發現了此等證據,所有人翊衛都神色大振,只聽謝星闌語聲迫人道:「趙鐮身上有一塊極好的翡翠玉佩,那玉佩之上還穿著幾顆南紅珠子,珠子色澤大小,皆是一模一樣,當日驗看屍體之時,我曾發現珠串頗松,一看便是少了一顆,如今卻知,不是少了,還是碎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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