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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便道:「你可知她當年在宮中時,可曾與哪位貴人或者前朝世家貴族之人交好?」
於明慶搖頭,「她年輕時得了幾位娘娘的賞識,待年長後,只做教養師父,極少再登台露面,平日裡連雲韶府的門都不出,小人想不出她會和那位前朝之人相交。」
秦纓聽得皺眉,於明慶見狀,只以為秦纓不信,便道:「縣主若不信,我們這裡有《雲韶府志》,有記著所有梨園教坊弟子的名冊,還有各個伎人登台獻藝後得了賞賜的記載,何年入宮何年出宮,有何所長都會記著,縣主可要看看?」
秦纓應是,「自然好,煩請公公帶路吧。」
「縣主和姑娘這邊請——」
於明慶在前引路,秦纓問道:「這些都是何人所記?」
於明慶恭敬道:「是雲韶府內識字的太監記得,便好似外頭衙門的小吏,每年每月都要記載,這百多年過去了,雲韶府的庫房都要堆不下了。」
沿著廊道一路往西北方向慢行,期間路過的殿閣內絲竹之聲不斷,有著彩衣跳舞的,亦有樂工合奏新曲的,真應了鄧春明說的勤於練習之言。
這片殿閣十多間,雖是陳舊偏僻了些,卻尚算寬敞,但於明慶帶著他們往更荒僻處走來,待到了一處窗欞上蛛網滿布的小院,他才無奈道:「此處灰塵極重,縣主不若在外候著,小人進去將文冊找出來?」
秦纓擺手,「不必,一起找還能快些。」
於明慶大為欣慰,連忙掏出鑰匙開鎖,待進了院子,便見中庭逼仄,三間廂房並排佇立,於明慶選了最左邊那間打開,一進門果然便是嗆人的塵灰,只見屋內擺著簡易書架,成堆的文冊擺在上面,每一處都落了厚厚一層灰。
於明慶一邊撣灰一邊道:「幸而編了年份,否則這些東西真是不知如何找了,小人記得玲瓏是在永泰之處入宮的,那應該是從永泰元年開始找——」
「此處,從此處開始。」於明慶走到一個角落將文冊搬開,又將灰塵拂盡,「這些都是永泰元年入宮的雲韶府弟子,有些人入宮之後庸碌無為,只有名冊上有她名姓,但凡技藝上有些成就的,後頭都有記述,而若往後,是另外一本冊子上記著賞賜之類的雜項。」
於明慶年紀雖大,手腳卻還利落,不多時便扒拉出了十多本文冊,李芳蕤最不喜看書,一看這麼大一堆書本,當下便嗚呼哀哉起來,「這也太難為我了……」
秦纓將書冊抱到一旁的案板上放下,當先翻看起來,看了沒幾頁便意外道:「這麼多年了,這文冊保存的倒是極好,字跡還十分清晰。」
她招呼白鴛和沈珞幫忙看,鄧春明赧然道:「小人識字不多,幫不上縣主。」
秦纓頭也不抬道:「無礙,我在此多半要看上許久,你若有別的差事,便先回永壽宮吧。」
鄧春明想了想應是,「小人確有差事在身,那小人便先回宮向太后娘娘復命了。」
秦纓點頭應好,等鄧春明離去,她便專心致志地翻看起來,於明慶在旁繼續找著可能記載了玲瓏之事的文冊,又道:「玲瓏入宮之時年紀尚小,那時候梨園教坊人極多,每年都要採選幾十上百人入宮,小人是永泰初年入宮,她則要比小人晚上一年半載,多半是在永泰二年前後……」
秦纓按照於明慶說的翻找,白鴛和沈珞也都在旁幫忙,李芳蕤雖然作難,但翻來看去,看到了一本記載教坊樂舞的名冊,登時看出幾分趣味。
「怪道說早些年梨園教坊興盛,這些曲子我都未聽說過,《上元令》一定是上元節的曲子,《聖壽令》是為岱宗陛下賀壽?還有這《永泰字舞賦》是何意?」
李芳蕤興致勃勃,於明慶便笑著道:「姑娘猜得不錯,當年樂工極多,有許多人既會譜曲,又能填詞,文采比書生們還好,便十分應景的填了許多曲目,至於這『字舞』,乃是當年一位頗得賞識的舞伎想到的,利用人陣型『作字如畫』,再加上中途換衣,常令貴人們看得嘆為觀止,除了『字舞』還有『花舞』,也是靠著人陣變幻,還有那將花瓣藏在衣服里做旋舞的,花瓣隨著樂舞漫天飛旋,簡直好似天仙下凡。」
於明慶越說興致越高,李芳蕤聽得羨慕道:「公公也經歷了兩朝,自跟著貴人們大飽了眼福,如今我們再想看卻不成了——」
於明慶笑意愈深,「姑娘不必遺憾,如今雜技戲曲宮中少見,但樂舞還是花樣極多的,只是陛下不喜奢靡,底下人也不敢像從前那樣鋪張,小人適才說的『字舞』與『花舞』,人多之時數百上千人在曠地上表演,光是這些樂舞,便能令外邦來使心服口服。」
李芳蕤眼瞳微亮,「那必定是聲勢浩大,如軍中演練兵陣一般。」
於明慶笑呵呵點頭,「正是如此。」
秦纓一邊聽著二人所言一邊翻看薄冊,也果真在永泰二年的簿冊上看到了「字舞」得賞賜的記載,但這幾頁上的字跡不知為何模糊不清,秦纓也未瞧見那厲害的舞姬是何人,樂舞與玲瓏無關,她迅速翻過,兩炷香的時辰之後,她眼瞳微微一亮,「永泰三年,玲瓏是永泰三年入宮,當時只有九歲,是綿州人士,農戶出身,良家採選入宮,後分入雜藝班——」
李芳蕤聞言立刻湊過來,「九歲入宮才開始練雜技?」
秦纓點頭,「這冊子上只有這些,得往後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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