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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襟危坐,面容尚算坦然,謝星闌眼瞳亮了亮,又看向秦纓,「你何不直接問我?」
秦纓輕咳,「自是怕觸你痛處。」
謝星闌唇角牽起,溫聲道:「時隔多年,悲痛已淡,只是實在慘烈,不願多做回想,這幾年想到,亦總覺得為何能至此,還曾想過會否並非意外,但如你所言,我父親當年官聲極好,即便與幾個權臣不睦,也只是身為天子近臣幾做彈劾而已,不至到滅門的地步,而當年事發後除我之外無一活口,又過了多年,也無法複查什麼。」
謝堅看著此刻的謝星闌,暗出一口大氣,仿佛自己也如釋重負,他到底是個話多的,便殷勤道:「屬下本是十分擔心這一趟的,可如今看來,還多虧了縣主,公子這些年來都不願走水路,多少還是不願觸碰老爺和夫人的事,眼下為了您走了這一趟,公子心底必定輕省多了,也終於能將前事道與友人聽了。」
謝堅此言直說得秦纓和謝星闌皆是一怔,秦纓雖知謝星闌選水路多是為了她,但被謝堅如此鄭重道來,便似有了深意,她乾乾牽唇,「那、那確實是無心插柳了,我亦知你家公子一片好心,不愧與他相識數月——」
謝星闌面上倒不顯顏色,「還有何想問的?」
他語聲溫文,在這狂風暴雨中格外生出輕柔繾綣意味,似乎秦纓問什麼他都願答,秦纓想了想,搖頭,「知道這些便差不多了,等到了烏山灣看看江流如何再說,只是到了烏山灣,你——」
謝星闌坦然道:「當年父親母親魂歸於此,我早該前去祭奠。」
秦纓徹底放了心,又見油燈火光更暗,便起身來,「你若想到什麼,可與我說,希望今夜我們所疑是太過草木皆兵所致。」
謝星闌頷首,見她要回屋,便將她送回,看著她進了門謝星闌方才返回,待關上門,謝堅跟在他身後抓了抓腦袋,「公子,小人剛才是不是多嘴了?」
謝星闌正寬衣,聞言似有不快,「她前日問你之事,你為何不早稟告?」
謝堅一聽忙苦了臉,「小人答應了縣主不告訴您,小人不想失信,何況縣主是好心,小人覺得不說也沒什麼,今日縣主問完了,小人才想著讓您知道縣主私下裡早關心了您的。」
微微一頓,謝堅又緊張兮兮道:「不過、不過小人還是有罪,小人是公子的侍從,的確應該事事稟告公子,請公子恕罪——」
謝堅此事,往小了說,的確是不能失信於秦纓,但往大了說,謝星闌才是他的主子,沒有為了旁人之信悖於主子的道理,他越想越覺得非同小可,告罪亦是情真意切,但只是兩瞬功夫,謝星闌便不以為忤了,他大發慈悲道:「罷了,也不算有罪,下不為例。」
第118章 看重
「竟是觸礁?!」
李芳蕤在晨起後, 才知昨夜船身劇震是為何,此刻天光清明,大雨停歇, 江上薄霧浩渺似銀紗,迎著涼意迫人的江風, 李芳蕤攏緊了身上斗篷。
二人站在廊上,秦纓一邊應是,一邊看向隔壁緊閉著的倉房, 「不過是虛驚一場,這船比我料想的堅固, 且昨夜事發後, 昨夜付老闆修補底倉, 下了船帆, 整夜都行得慢,雨停之後才加了速度。」
李芳蕤心有餘悸,「真是未想到水路這樣驚險, 昨夜我半夜都未睡著,還吐了兩回。」她一邊說一邊也順著秦纓目光看去,疑惑道:「謝大人他們是還未起身, 還是已經下樓了?怎半點動靜也無?」
秦纓朝樓下船頭船尾看了兩眼, 很快道:「像是在船尾,下去用早膳吧。」
待行至一樓, 果然聽見船尾動靜不小,秦纓心中稱奇, 待沿著船舷走過來, 微微一詫,只見謝星闌站在甲板上探身下看, 而付彪正站在一旁解釋船身構造。
「……這船的底板少說得有四寸,乃是兩層木板相合,而船舷板則至少三重木板相合,少說得有六寸之厚,極是堅固,底倉高五尺,一樓船艙亦做了下沉,因此不易側翻,而船舷和船底觸礁碰撞,也多是滲水,而江灘之中也不比海上行船的風浪……」
李芳蕤跟著秦纓站在艙房旁,也聽見了此言,她便問:「接下來咱們總不至於還會觸礁吧?」
秦纓正搖頭,謝星闌二人聽見聲響看了過來,付彪趕忙解釋,「小姐放心,必定不會了,意陽十二灘便是此路上最驚險之地,咱們走了一夜,如今已快要出去了。」
秦纓秀眉微蹙,謝星闌平靜問:「入江州境內,不是還有一處多礁石之地?」
付彪笑開,「公子說的是烏山灣啊,那地方江面寬,水流也不湍急,但凡掌舵的是老手,便不至於在那裡觸礁,您就放心吧。」
本是喜訊,奈何秦纓和謝星闌聽完皆無鬆快之色,相反還都皺了眉頭,李芳蕤看看秦纓,再看看謝星闌,只餘一臉迷惑,又問謝星闌,「怎麼關心起船身構造了?纓纓說昨夜有驚無險,船艙已經修補好了。」
謝星闌眉眼無波,「隨便問問。」
李芳蕤並不盡信,這時秦纓上前一步,「可用過早膳了?」
「用過了,你們先去用膳。」
秦纓應好,拉著李芳蕤往艙房去,李芳蕤一邊走一邊回頭,又輕聲道:「謝大人對你說話的聲氣明顯要溫和些,你們不會藏著什麼秘密吧?」
秦纓失笑,「我與他共事日久,已算熟識,哪有什麼秘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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