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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禮一步不讓,施羅亦神色冷硬,秦纓低頭看了眼阿依月面容,終是道:「你們若不許詳細驗屍,那至少給我點時間,將兇器從她身上取下,也讓兩位殿下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匕首害了她——」
匕首還插在阿依月左肋,看著這幅慘烈模樣,任是誰都要不忍,蒙禮還要再說,施羅道:「也罷,匕首是最重要的物證,也好令你們周人心服口服。」
秦纓蹲下身來,先將衣裳裂口再撕開兩分,又掏出手帕,將匕首上的血污擦拭乾淨,匕首刀柄精緻,這樣的物件,不似兵刃,更似飾物,而擦拭的同時,秦纓不知想到什麼,秀眉微擰,接著,她又將傷口周圍的血漬擦淨,待阿依月肋間本來的肌膚露出,匕首插入肌理的創口也露了出來,秦纓仔細看著,眉頭又是一皺。
天寒地凍的時節,哪怕死亡時間不到一個時辰,阿依月的身體也幾乎涼透,秦纓按著傷口周圍,一點一點地將匕首拔了出來。
匕首又帶出一股血流,而此時,施羅不願再等,褪下外衫將阿依月罩住,一把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他看著匕首道:「這證物不該留在周人手上。」
匕刃長不至三寸,秦纓拿手帕擦了擦血跡,見貞元帝並未開口,便遞給了一旁的蒙禮,蒙禮拿好匕首,陰惻惻道:「還請陛下儘快有個定奪,南詔雖小,卻不忘血仇。」
施羅已大步而出,蒙禮撂下此言,亦跟了出去,等二人先後走出,等在外的阿依月婢女頓時悲哭起來,痛心的哭聲傳入花房內,貞元帝抬手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黃萬福道:「陛下,這裡冷得很,將此地交給謝大人和雲陽縣主,您回勤政殿等消息吧。」
貞元帝看向秦纓,「你可看出什麼古怪來?如今南詔不願驗屍,可還有法子查證?」
秦纓眼波動了動,搖頭,「雲陽還得仔細問問謝大人今夜的細枝末節才好,至於阿月的遺體,適才我已經粗略查看過,她頭部四肢幾乎沒有挫傷,面上和衣襟上幾處血跡有些異常,但要確認無誤,還要仔細勘察現場才好,案發現場如此凌亂,不可能毫無線索。」
貞元帝眼底似結了冰凌一般,肅聲道:「趙永繁之死尚未討回公道,我們周人卻殺了人家的公主,崔慕之……若真是他,只怕不好轉圜。」
黃萬福也苦哈哈道:「老奴也不明白,世子他怎會害阿月公主呢!但若沒害,匕首如何解釋?又為何要當著南詔人認了罪?咱們便是想護也不占理兒了!」
貞元帝也越想越氣,「先關他一夜,明日再去問他!去把崔曜和宣平郡王父子傳來勤政殿!」
掃了一眼滿地血跡,貞元帝轉身出門,黃萬福忙吩咐侍從起駕。
等他們一行先後退出,花房內便是死一般的寂靜,謝星闌這時上前一步,「今夜宴過三旬,陛下與太后先行擺駕回宮,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出了觀蘭殿,眼看著眾人都已散盡,阿依月卻不見了蹤影,沒多時她的婢女找來了此處,等我聽到混亂趕到時,便見阿依月已經斷了氣,在此處的,只有崔慕之一人,他的匕首,正刺在阿依月身上。」
聽完他所言,秦纓很快微微搖頭,「不,或許,不是他殺人。」
第189章 推論
聽見此言, 謝星闌劍眉不自覺地皺起,卻並不顯意外,「怎麼說?」
秦纓看著地上的血跡道:「第一, 崔慕之此人,為了家族的尊榮, 絕不會幹這樣的蠢事,第二,案發現場的疑點過多——」
謝星闌目光沉定, 等著秦纓說下去,秦纓沉聲道:「阿月肋區重傷, 前襟與腹部的衣裳都染了不少血跡, 血流至身下, 下背部, 臀部到腿部的衣裙也被打濕,但在我查驗之時,便見阿依月面頰也染了血跡, 這是其一,其二,適才阿月被抱起, 我看到她肩頭也沾了血, 包括傷口周圍,也有幾處零星的血跡, 並非濺射,也並非血色蔓延, 反更似指印。」
謝星闌八風不動聽著, 秦纓又道:「死者重傷之時,若覺痛苦, 多是蜷縮著捂住傷口,而非去觸碰自己臉頰,而她面上的血跡,像是有人想叫醒她,去拍她臉頰時留下,傷口周圍的血色印痕,亦似有人想壓住她的傷口,為她止血,肩頭處的血跡,則更像有人想將她扶起——」
謝星闌道:「你覺得是崔慕之?」
秦纓點頭,謝星闌這時便問:「那匕首作何解釋?適才崔慕之的小廝崔陽已經認出匕首的確是崔慕之所有,人已經被拿下了。」
秦纓深吸口氣,「若未看錯,匕首,應該是崔慕之後刺進去的,真正刺死阿月的,並非是崔慕之的匕首。」
謝星闌這才露詫異之色,「他竟做到如此地步?」
秦纓聽見此言,思緒從案子裡抽回,仔細地打量了謝星闌一瞬,很快,她恍然道:「你也猜到了兇手不是他?」
謝星闌很不情願點頭,但對著秦纓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只能「嗯」一聲,又淡聲道:「他雖是被抓了『現行』,但我與你想的一樣,他那樣的人,絕不可能在宮裡行殺人之事,也絕不可能讓自己被抓個正著,他負責南詔諸人的護衛與監視,彼時觀蘭殿外守著不少自己人,他大可以行兇後立刻離開此地,甚至,即便真是他所為,他也絕不該當著南詔人認罪,他越想坐實自己殺了人,就越顯得古怪。」
秦纓很是贊同,「正是如此,實在不合常理,他如此,倒像是害怕這殺人之罪落到別人頭上去,若真是這般,那他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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