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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本覺馮昀小小年紀心思極多,此刻又問,「明日當真來探望他?」
秦纓頷首,「既然允諾,便不可失信。」話音落下,她才想到此乃謝星闌私宅,不由道:「我若自己來訪,是否不便?」
謝星闌略作沉吟,「明日晚些時候你隨我同來吧。」
秦纓放下心,「那好,反正明日還要查雙喜班的案子,她們的場子在明樂坊,明日一早我去他們班子上看看,你幾時到?」
秦纓語氣如常,仿佛他們真是同僚一般,謝星闌道:「巳時。」
秦纓應好,待出門利落上了馬車,仍是謝堅駕車,一行人駛出長街,轉上御道,直奔長樂坊臨川侯府而去。
走在半途,秦纓掀簾問道:「文州的案子是韓歧在查,但我見你適才問馮昀不多,可是已經知道內情?」
沒有人比謝星闌更清楚文州的科場舞弊案,他微微點頭,「知道一二。」
秦纓放下心來,若按原劇情,去查文州貪墨的該是謝星闌,但未想到,兜兜轉轉,謝星闌還是要過問文州的案子,也幸而謝星闌自有手段,如今又升了官,否則馮昀的請求,一時半會兒並不好辦。
見秦纓微微出神,謝星闌道:「擔心不能為馮孟良伸冤?」
秦纓抬眸去看謝星闌,又微微搖頭,「有謝大人在,我半點不擔心。」
這話令謝星闌心頭微熱,但他眉眼間風平浪靜,「你又如何肯定?」
秦纓彎唇,「此番是韓歧作亂,謝大人對付個韓歧還不簡單?」
夜色已深,一輪朗月懸在天邊,漫漫星斗遼遠浩瀚,謝星闌心境舒闊,眼底滑過兩分笑意,「你已將大話說給馮昀聽,我自也不能失信於一個孩子。」
「那怎是大話?」秦纓欣然望著他,「謝大人從前如何我不知,但如今,確與其他金吾衛大不相同,馮昀看不明白,但其他人必定看得清楚。」
謝星闌握著韁繩的指節微緊,想起他的「從前」,連他自己也生出恍然隔世之感,正月一場大夢初醒時他便比旁人多了先機,但自遇見秦纓,他才真正迎來新生。
謝星闌眉眼幽深,直看得秦纓一陣莫名,見距離臨川侯府越來越近,秦纓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待會兒到了府門外,你等我片刻。」
謝星闌眉頭微揚,「你若是要退還彤華,那你便自己駕車歸家。」
秦纓微愕,沒想到謝星闌一言便猜中她心思,不由道:「但彤華實在貴重,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會打獵——」
謝星闌施施然道:「我也瞧出你不會,你既不會,我可勉為其難教你。」
秦纓失笑,「我可不學,你又說防身,但平日裡沈珞一直跟著我,我也不必用彤華來防身,再者別人看我行走在外帶著一把那般精貴的弓弩,豈不古怪?」
謝星闌不為所動,「帶著古怪,那便放在府中,一件小物豈能礙你?」
秦纓搖頭,「不是妨礙,是太過貴重,你白白送我,我都無禮可還——」
「誰說無禮可還?」謝星闌眸光微轉道,「將你今夜救人之法寫成文書予我,便當你還禮了。」
秦纓無奈道:「這怎能算?」
謝星闌頷首,「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比彤華寶貴。」
秦纓輕嘖一聲,見他態度如此,便知這彤華是退還不了了,她瞥了謝星闌兩眼,見他眉眼間一片月朗風清,不禁搖頭,「謝大人如此盛情,那我只好領了,我那救人之法,明日清晨便送予謝大人。」
謝星闌彎唇,「甚好。」
馬車到了臨川侯府穩穩停下,謝堅功成身退,與謝星闌一同離去,深夜的臨川侯府仍亮著燈火,沈珞與秦廣亦在門口相候。
見秦纓回來,秦廣上前迎接:「縣主終於回來了,侯爺在經室修道,正等著您。」
秦纓應好,先去見了秦璋方才回清梧院,梳洗之後,秦纓不禁又打開了那裝著彤華的錦盒,摩挲一陣,秦纓轉身去書案寫心肺復甦之法,白鴛也忍不住細瞧□□,又輕聲道:「這可是供品,謝大人捨得送給縣主,可見十分感激縣主。」
秦纓微牽唇角,這時白鴛又道:「也是應該的,畢竟沒有縣主幫忙,謝大人可升不了官。」
握筆的指節一緊,秦纓筆下一撇驟然拉長了三分,看著這個寫壞了的字,秦纓眉頭一皺又拿出張紙重新寫起,寫完已是一炷香的時辰之後。
夜色已深,秦纓忙更衣就寢,待陷入沉夢之時,依稀聽見窗外淅淅瀝瀝在落雨,待第二日起身之時,果真見窗外天色陰沉,地上也積了些水漬。
昨夜見秦璋已是後半夜,因此今日用早膳時秦璋才細問雙喜班的命案,秦纓道完內情便問:「說玲瓏師父當年在宮中紅極一時,爹爹是否知道玲瓏班主?」
秦璋邊用羹湯邊道:「知道,爹爹年輕時,梨園教坊還十分興盛,宮中常有樂宴,這個玲瓏的繩伎和杆伎皆是一絕,後來還成了監領。」
秦纓道:「最奇的是她當真碰見了兩個模樣十分相似的姑娘,白日演戲法之時,連我也驚了一跳。」
秦璋拿湯匙的手一頓,問道:「那二人毫無親緣?」
見秦纓道「不錯」,秦璋也有些嘆然,「那的確極有緣分。」
用完了早膳,秦纓正要乘馬車去明樂坊,卻有吏部的小吏前來拜訪,竟是來給她送御前司案使的腰牌,腰牌玉質,上雕刻「御前司案使」五個大字,背面又有她的名字和「敕造」二字,秦璋見到此物,也覺分外不易,待送走小吏,也忍不住捧著腰牌細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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