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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走上前來,「義川公主並無實權,在外也素有好名聲,能用這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加害她,必不是常人,而當年在太醫院打雜的多為宮內太監,此事,更難與皇室撇清干係,蘇應勤不敢深究,也多半是猜到了幕後之人位高權重。」
他又定聲道:「這幾日我叫人查過蘇應勤,他當年入選太醫院後擅治頭疾,得岱宗信任,岱宗去後,他失了依仗,在太醫院稍有沒落,只給後宮諸位娘娘診病,但如此,也不能代表什麼,兇手多半會找個與自己無干係之人出面診病。」
秦纓眼底波光明滅,難理清頭緒,謝星闌見此,落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抬起,可就在要撫上她手臂之時,又如夢初醒地收了回來。
他緩聲道:「既已有推斷,我們便循著此路探查,你機敏聰穎,總能勘破常人難想通的關竅,至於其他追查探訪之事,便交給我來做。」
他語聲中有不可撼動的沉穩,四目相對時,他晦暗的眼瞳里更有令人心折的溫柔與關切,秦纓焦灼不寧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平復片刻,有些愧疚道:「我從前只以為母親和兄長是染病過世,每每看到父親追憶他們,我心底,其實沒有他那般多的悲痛,生老病死,世事無常,我只覺母親和兄長太過不幸,卻沒想到,她們本可以安然無恙——」
秦纓不敢設想,「若父親知道此事,還不知要怎樣憤恨難平。」
謝星闌道:「那便先不讓他知曉,等查出真相再論。」
秦纓艱難點頭,見他擔憂望著自己,又道:「陳年舊事,並不好查明,你有自己的差事,睦州那人也還下落不明,不必幫我許多——」
謝星闌神色不改,「我心中有數。」
見她欲言又止,謝星闌不容置疑道:「朝中差事非朝夕之功,江原另一隨從昨夜被帶回京中,如今正在嚴審,你母親和兄長之事亦非同小可。」
微微一頓,他道:「只要你需要,我時時聽你差遣。」
屋外夜幕落了下來,黯淡的天光勾勒出他冷峭的眉眼,偏偏他人通身溫潤熨帖,再不似初見那般陰鷙駭人。
秦纓鼻尖湧起一抹酸楚,撇開目光道:「得想法子找到豐州舊人,仔細打問當年打雜的小太監是何人所派,也或許,是藥房的太醫下手,而若只是忙亂之下的失誤……」
說至此,她斷然搖頭:「不可能是失誤,不可能失誤月余。」
她定了定神道:「我父親不掌權,我母親也不關心朝堂,她能有什麼威脅?那時候整個皇室最關心的是何時清繳叛軍,憑何要對付她?」
太多疑問難解,秦纓又深吸口氣提振精神。
再看向謝星闌時,她烏黑的眼瞳又明亮起來,「我母親兄長的事,與你父親母親之事一般難查,但我還是相信,即便過了這麼多年,真相不會被時間掩蓋,明日起我想法子從太醫院入手,查探當年同行豐州的大夫,你若得餘閒,或可幫我查一查當年隨行的宮人,這些人員眾多,多半極費心力,我、我們,都要做好長年累月探究的準備。」
秦纓悲憤難定只是片刻,見她這樣快打起精神,謝星闌心弦微松,她這一言不僅對她自己說,亦是對他說,他喉頭滾了滾,很慶幸她未將他排斥在外。
時辰不早,待送走秦纓,後腳謝星闌便吩咐謝詠,「去查一查當年豐州之亂,內廷去了多少人,如今還有哪些人在內宮當值,尤其查一查太后、陛下,以及三位娘娘身邊之人。」
謝詠道:「公子還懷疑是太后和陛下?」
謝星闌狹眸,「義川公主出身高貴,不曾與人結仇,又早已出宮嫁人,夫妻二人皆是富貴閒人,當年隨侍的后妃只有三位,皇后和淑妃入宮兩年素有賢名,德妃則還未得陛下寵愛,彼時兵臨城下,人人自危,能花月余神不知鬼不覺地謀害義川公主,自在內廷位高權重,不管是太后還是陛下,都並非沒有可能。」
謝詠神色緊張起來,「可若是與太后和陛下有關,那、那除非天塌下來才能替縣主討個公道。」
謝星闌顯然已想到這一點,他目光冷峻地看向窗外漭漭寒夜,「若當真如此,那便想法子,讓天塌下來……」
第208章 動心
秦纓回府已近戌時, 聽聞秦璋在經室抄經,她便去作陪,前幾日裱好的仕女抱箏圖已掛起來, 秦纓坐在秦璋不遠處,看著那幅畫兒出神。
秦璋笑呵呵道:「爹爹這幅畫裱的可好?」
秦纓莞爾, 「您的手藝自是精湛。」
秦璋也看過去,嘆道:「這幅畫,還是當年你母親喜歡, 我派人費了不少心思去尋來的,可還未掛起, 信陽王世子便起兵謀反了。」
說至此, 秦璋面上笑意淡去, 目光也悠遠起來, 似透過這幅畫,看到了當日尋畫哄義川公主高興的場景,但他未停留太久, 只問秦纓,「今日下午出府做什麼了?」
秦纓道:「去了一趟金吾衛,月前的案子, 還存內奸之疑未解, 我去問問進展,謝大人說又抓到一個嫌犯, 倒也算有了新的希望。」
秦纓言辭周全,秦璋自無懷疑, 二人說了會兒話, 秦纓自回清梧院歇下。
翌日已是臘月十五,秦纓清晨離府, 直奔戒毒院而去。
走在路上,秦纓心事重重,再不見半分笑臉,白鴛知道內情,一顆心高高懸著,不敢輕易勸慰什麼,只問:「縣主打算如何探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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