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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本從北面離開,不欲與他們寒暄,但不知聽到了什麼,他腳步一轉上前發問,翰林們互視一眼,一人道:「我們剛才說的,是那位北府軍參軍。」
謝星闌擰眉,「趙永繁?」
「正是,他是貞元十三年的進士,當年高中還不到十九歲,後入翰林院任編修,很得陛下賞識,後去了兵部,最終又入了北府軍……」
科舉入朝之人多為文臣,少有再去駐軍當差的,謝星闌道:「你們剛才說他在軍器監擋了別人財路,是何事?」
幾位翰林面露尷尬,一人硬著頭皮道:「是我們翰林院一位老編修說的,說當時趙大人入翰林院,正巧編撰了一套名為《考工記》的技藝全書,後來某日,陛下發現他對《考工記》里的兵械篇頗有研究,便說他不如去兵部軍器監當差。」
「當時人人都覺艷羨,卻不想他去了軍器監不到半年,便被冠上了貪污軍餉的罪名,是一批送給北府軍的甲冑做的太劣等,當時他已被下獄,喊冤之事傳到了回京述職的定北侯跟前,是定北侯將他從牢里撈出,從那以後他便跟著定北侯去了幽州。」
頓了頓,這人輕聲道:「若他真的貪污軍餉偷工減料,那定北侯必定不會幫他,所以我們便想,他那次應該是被哪位上司栽贓了,後來他很少回京城,還是此番回京面聖得了賞賜,我們那位老編修才十分唏噓地與我們說了此事。」
謝星闌蹙眉,「他去軍器監是貞元十四年之事?」
翰林點頭,「不錯,前後只待了小半年。」
謝星闌微微眯眸,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難怪謝詠並未查到,他目光四掃,問道:「他今夜賞梅人在何處?」
翰林們互視一眼,一人道:「他一開始好像和北府軍那位肖將軍在一起。」
謝星闌皺眉,他看到肖琦之時,肖琦身邊可沒有趙永繁,他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只將幾個翰林心驚膽戰地甩在了原地,這可是龍翊衛指揮使啊!
謝星闌直奔湖邊長亭,剛走到湖邊,便看到李雲旗在棧橋邊站著,他上前問道:「北府軍那幾個可回來了?施羅他們在何處?」
李雲旗往長亭看了一眼,「肖琦和宋文瑞回來了,另一個還不見人影,施羅回來了,蒙禮據說是回瀟湘館更衣去了。」
謝星闌眉眼一沉,轉身又往梅林去,李雲旗察覺不對,跟上來道:「怎麼了?」
謝星闌不答反問,「怎就他一人未歸?」
李雲旗不解道:「在賞梅唄,還有好些人都在外面呢。」
謝星闌不管,待走到梅林邊上,問值守的御林軍道:「可見過北府軍的參軍了?一個瘦高著藍袍的。」
武衛們回憶片刻,一人道:「只瞧見進去,還未瞧見出來。」
謝星闌步履加快,剛入梅林不久,便見秦纓跟著蕭湄等人,正從東北方向而來,顯然是秦纓與李韻分開沒多久,便碰上了這幾人。
只見蕭湄幾個人手一隻香囊,又多折梅在手,收穫頗豐,見謝星闌此時出現,眾人只覺奇怪,蕭湄道:「時辰快到了,這是要往哪裡去?」
這踏雪尋梅只定了三炷香的功夫,此時已所剩無幾,秦纓站在人群中,見謝星闌神色不對,便滿是疑問看著他,當著眾人,謝星闌不好明言,只涼聲道:「有位軍將只怕迷了路,我們來看看——」
蕭湄正想問哪位軍將,卻忽然聽見了一聲女子尖叫,這聲尖叫落定,又接二連三響起驚叫,貴女們一臉驚震,謝星闌和秦纓卻已看向了梅林西北方向。
二人腳步如風,又飛快地四目相對一瞬,那個方向,正是先前二人躲藏之地,這前後還未到兩炷香的功夫,生了什麼事端不成?
此念剛落,一個髮髻散亂的青裙女子從梅林盡頭沖了過來,秦纓定睛一看,正是片刻前才與她分別的永寧公主身邊的女婢!
那女婢被嚇的眼眶緋紅,一見到秦纓,腿彎一軟撲在了雪地上。
「殺人,殺人了——」
不等眾人震駭,女婢又驚恐道:「南詔,那南詔來的阿贊曼殺人了!」
一股子悚然涼意直衝眾人背脊,謝星闌與秦纓一愣,忙疾步往假山後趕去,而此時寒風驟急,陰沉了整日的天穹,紛紛揚揚地落起雪絮來……
第174章 放肆
剛轉過假山, 秦纓便見紫衫嬤嬤抱著李韻癱在地上,李韻哭著縮在嬤嬤懷中,面色慘白, 人也在發抖。
三個青裙女婢亦驚恐地抽泣著,一人指著不遠處的小樓道:「縣主, 那裡,那裡死人了——」
謝星闌腳步飛快,秦纓也跟了上去, 二人剛走近小樓,便見欄杆外的雪地上歪著一隻燈籠, 燈芯未滅, 在雪地上灑下一片昏黃的光, 而隔著一道迴廊, 能聽見寒風中,不遠處的樓門正「吱呀」「吱呀」作響。
謝星闌提起地上的燈籠邁入廊道,沒走兩步, 他身形猛然一定,秦纓跟得緊,陡然撞上他背脊, 謝星闌回手將她一扶, 目光卻死死地落在小樓前的台階上。
秦纓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心腔一顫。
小樓名為攬月, 此時樓門半掩,隨風搖晃, 而小樓前連接中庭的青石板台階上, 一個著藍袍的年輕男子正歪著身子俯趴在地。
積了幾日的厚雪被砸出個人形,他髮髻散亂, 眼瞳大睜,鮮紅的血色從他口鼻湧出,又在積雪的台階上蔓延而下,洇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艷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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